王晟让手下散开防备,右手托着烟斗格挡,足下巍然不动,左掌轰然拍出,正与凤绍那双掌中的重掌对上。凤绍一退,复又挥掌攻来,这一掌更快更繁复,王晟身形不动,竟仍是以烟斗相挡,化去他虚招,左掌平平一击,又正中他奇双变法中正招重掌。
凤绍一凛,他并不敢托大,一出招便是家传掌法中的厉害招式,也不敢多留余力,只因前日强挡了柳东平那一剑,内伤未全愈,是以功力运转不太通畅,但对方两次都是平推一掌,便从不同方位接住了他的实招,他家的奇双掌法繁简轻重向来随心变幻,敌所难料,甚至可双掌皆为虚招,直至击中对方后才化虚为实,这个王晟却似能窥透对手心意,随机应掌,掌力更是浑厚凌厉,震得他伤势发作,血气紊乱起来。此人武功远胜他几筹,如果是久斗,他必然会因气血逆乱而重伤,此刻也无退路,只得一咬牙,尽全力打出每三掌。
他不知王晟也身有暗伤,强接他这两招,并不好受。
王晟身负重任,不想在此事上与他们拖延,因此出招虽平实,气势却大,除了欲击败凤绍外,还想以武功上的强势慑制住这两个世家子弟,以免多生枝节,后患无穷。
凤绍第三招击来,他从临近身体的掌气变动中断定他实掌方位,又是重重一掌推出,气若排山,使上了七成功力。他武功比凤绍强甚,身不动足不移硬接凤绍三掌,如此刻意展现实力,确实只为震慑,不料,他一掌拍向前,后背蓦地一股劲风袭来,竟然有人暗中偷袭。
他们在背光处拦道,手下分散,那人身手奇快,恍然间只似有一点鬼影在他背后晃了下,如河旁倒水树影中水波一荡,瞬息无踪无迹,除了被袭本人,其他人竟无一人有所觉。
王晟察觉背后空门遭袭,那掌劲刚猛狠烈,在他背上疾拍即退,他欲撤回掌力已不及,前掌与凤绍重重拍在一起,凤公子被震得翻飞出去,他仓促间拼起余力向后背抵挡,生生捱了那暗袭的一掌,只觉气脉震荡,血翻如海,那偷袭之人功力深厚,又攻他之不防,一击下将他五脏六腑俱震伤。王晟眼前暗了一瞬,咬紧牙强撑了下来。
那边凤绍翻身落地,一口血喷出,显然伤得不比他轻。
“凤公子!”李青珑搀住他,咬了下唇道,“我们走!”三人往来路退,才蹒跚得几步,不过见着水光,已被那几个手下堵住。
凤绍微微苦笑,想劝这位李小姐走都不行,人家是冲她来的。
王晟缓缓向他们移步,暗中戒备,此刻他甚盼那偷袭之人再出手,欲一举擒获,背后那处却毫无动静。
“凤公子输了。”王晟举烟斗吸了口,他得硬撑着,“李小姐,交出镇尺!”
自祈家人离去,李青珑早开了那木盒查看,果如柳东平所说,是一支刻有奇怪图纹的镇尺。她连日来神思恍惚,对着那镇尺看了无数遍,倒非因为什么碧落剑法,只因那是祈安留下的遗物,睹物思人而已。那镇尺被她贴身携带着,仿佛祈三公子还与她相伴般,哪知世间还有如此一伙人也惦记着它,竟要将她们拆散。
她心中陡地一恨,探手取出怀中宝物,顷刻心念又是一转,忽然醒悟过来,当日祈安之所以遭崔琪刺杀,正是因得了这镇尺之故。她握紧了镇尺,所爱之人死得那般冤屈,这镇尺正是罪魁祸首。
这一顿悟刹时又让她在恨海情天中生出一股怨,这股怨甚至远胜于当日她对飞剑堂门人的迁恨。
祈安遗物千千万,这手中宝却是杀他的凶器。李青珑摹了下镇尺,凄然道:“三公子,你因此物而死,我今日便毁了它,替你解恨!”
陡地手起掌落,将镇尺击得四分五裂,远远抛进了秦淮河里。
这变故陡起,王晟重伤分神,竟来不及抢下。
凤绍微微一愕,惨白的脸色黯了下。
靠近河岸的两个拦路人抢过去,眼睁睁看着碎石扑入水,河水扑通了几响,波光涌荡,复归于无声。捞吗?半夜三更捞个鸟,他们又不识水性。
李青珑心情舒坦了一些,向王晟冷笑道:“镇尺已毁,阁下若要杀我,便请动手!”
王晟沉默了下,“这笔账,青云帮记下了!三位请吧!”
凤绍抓住李青珑袖口,摇头示意她作罢,李青珑看他伤得不轻,赶忙与侍婢搀了他,踉踉跄跄而去。
王晟看他们去远了,霍地转身向适才掌风来处,喝道:“鼠辈!出来!”
那暗掌偷袭他后,他一直戒备,并没听到任何声响,猜想那人还藏身暗处,此时叫破,几个手下相觑了下,扑向四周搜查,树丛河岸间一番摸索翻找,什么也没见到。
远空中夜鸟扑棱,那暗袭之人一击得手,显然已经远遁,王晟本是外强中干,强自支撑,此时心神一散,血气逆涌而出,哇地吐出大口鲜血,身形摇摇晃晃。
“王当家!”手下们惊慌,不知他何时受此重伤,忙搀扶住他,王晟低声说了句“回去”,一行人匆忙返回一院去了。
深夜的秦淮河,这处僻静的岸边,两条银白亮光飞快没入河水,探索了一阵,倏忽又收了起来,亮光末端卷着两块黑石,正是被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