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高卓看着近在眼前的马蹄,胆子都要被吓破了,但现在问题是他一动就疼得厉害,只能徒劳地用手遮住眼睛。
马蹄就在邵高卓身前一寸不到的地方重重跺下,踩在邵高卓的衣摆,震得他以为自己真的被马蹄踩到了,惊声尖叫后开始失声痛哭。
直到周围的小兵看他这副模样开始哄笑,他才一脸呆滞地看着完好的自己,好像真的除了尾龙骨没有别的地方疼?想象中被马蹄踩踏肠穿肚烂的事情没有发生,那他可就有话要说了!
“艾丰粮,你戏弄朝廷命官,我一定上报给监军大人,回去好好参你一本,上头定会革去你的官职!”
艾丰粮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大笑起来。
“也不知道姓伍的为什么会重用你,难道真的是因为你蠢好做替罪羊?”
邵高卓刚准备争辩几句,就被身后一路跟自己十来年的心腹扯了扯。
“大人,慎言!”
说话间眼尾余光不停往小树林里瞟,邵高卓心底涌起一阵比刚才差点被马踩踏还恐惧的情绪,心内大喊一声“完了”。
伍大人身边的一个幕僚跟了过来,要是看到自己把一件小事都办得这么不利索,今后还怎么会把事情交给他来办?
“我……我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他原本只是想威慑一下艾丰粮,让他把人交出来,这些时日跟在伍大人身边,知道伍大人背后还有更高地位的人存在,他也不是那么迫切地想要飞黄腾达,但是眼看到的高枝,心里总是惦记着,又不敢直呼尊称,就一直以“上头”代替,哪知道这一顺嘴就说了出来。
他要是说那位是别的什么人,那能革人官职的,是不是就成了干涉朝政,但又如果说他口中的是今上,这话说出口意义就是可大可小,就看别人怎么编排。
邵高卓现在恨不得自己给自己俩耳光,他这辈子都脑子都没有转得这么快过,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艾将军,咱们就事论事!”
艾丰粮将这事默默记在心里,就和打仗一样,不能让敌人一击毙命的时候就蓄力蛰伏。
“好,那就请邵大人出示伍大人的提走人犯的凭证。”
“你!”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给你凭证!本来这事是要交给工部那个姓孔的,是自己据理力争,又暗搓搓踩了几脚姓孔的当初办事不力才得到伍大人的赏识。
他现在有点品出味来了,为什么那个姓孔的在自己抢走差事后偷偷在背后松了一口气,要不是他还想回去炫耀一番还没看到呢,原来如此,这狗东西明知这差事是个坑,故意引自己往里跳呢!
从伍大人得到线报消息说艾丰粮带着兵离开大营,他也是匆匆赶来才在最后关头把人拦在门前,根本没有想到什么其他的办法,原本以为只要搬出监军的名义就能让艾丰粮交出逃兵,哪知道这么麻烦!
没错,就是麻烦!邵高卓也是军人出身,以往像这种处置逃兵的事情都是军营里自己的事情,不是特别重大或者牵连甚广,监军连一个眼神都不会给,怎么偏偏伍大人这么在乎这些逃兵?
不,也不是在乎,伍大人可说了,必须把这些人看管好,一个字不能吐出来。
虽然怎么想怎么奇怪,但伍大人交代的事情邵高卓为了以后的仕途都必须完成。
“艾将军,老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要是老老实实利利索索地把人交给我,我还可以在监军大人面前替你美言几句。”
这诱惑不可谓不大,从前他在军中也算个小头头,手下也管过百十来号兵,他也讨厌监军,这些人从京中来就是会让他们束手束脚,半夜偷偷吃个酒都要提心吊胆的,而且时不时还要闹出点幺蛾子克扣他们的军饷,又或者是在军需物资上吃拿卡要,可如今他自己要换到那个位置上,又觉得捞得还不够多,捞得还不够狠。
大头都是别人拿了,他这种小虾米只能捡漏出来的那点点渣渣,但这些比以前苦哈哈守着那点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的军饷和军需强啊,他不信艾丰粮不动心,只要是个人就会动心的好吧!
艾丰粮在邵高卓开口之初就觉得这人没憋什么好屁,果然等他得得瑟瑟地说完,他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受到了污染,一脸鄙夷道,“好好的人不当,非要去做那卑躬屈膝的狗?”
说话的声调越拔越高,眼睛还直直看着之前邵高卓看的小树林的方向,那样子就是故意说给那里面的人听的。
“还有那藏头露尾的老鼠?”
周围的士兵再次哄堂大笑,邵高卓气得都顾不上屁股疼,快步走上前两步,只是他在马下,艾丰粮骑在马上,他天然就比人家矮了一截,他想小声和艾丰粮再次重申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但是艾丰粮就是一副“你说你的,我不听”的样子。
“好好好,既然如此,那你就别怪我了!”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艾丰粮看到上面的印记立刻冷下脸来。
“邵高卓,你知道拦截这封信的后果是什么吗?”
邵高卓一看对方急了,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他恶狠狠地威胁艾丰粮。
“你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