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笙提了食盒过来,我也顾不得什么侯爵娘子的形象了,直接在勤政殿门口吃起了东西,稍稍填补了些肚子,整个人等起来也不至于那么心慌。
当月亮爬上来的时候,勤政殿的大门终于开了,几位朝臣一脸疲色,从殿内出来,我站在门口翘首以盼,宫里的规矩我还是知道一些,无召不得入内。
张内侍从里面出来:“夫人,进去吧。”
我这才敢抬脚进入殿内。
勤政殿静静悄悄又空空荡荡,一片昏黄,掌灯的宫娥换了盏灯又垂着头离开,不敢多留片刻。
谢时垣没有出声,穿着一身玄黑广袖长袍,束着金冠,坐在书案之后,没抬头,捧着折子细细看着。
“外面冷不冷,用过饭了吗?”
我定定的站在垂帘之外,恭恭敬敬的回答:“挺冷的,吃过饭了,就在勤政殿门口。”
谢时垣放下了手中的折子,抬起头来看我,一双眼带了些疲意:“宫里的饭菜合你胃口吗?这段时间太忙,忘了问你。”
我实在是不想花时间和他聊这些琐碎的问题,我来是有要事要问他的。
我上前一步:“将军,阿郢他...他有消息了吗?”
谢时垣眉头皱起来,他不说话皱眉的样子让人害怕,以前我就特别怕他这个样子。
“你从谁那里听说的这事?”
我有些着急,感觉肚子有些发沉,用手扶了扶后腰:“我从谁那里听到的这并不重要,眼下我只想知道阿郢是否平安,将军,求您给我一个准信。”
谢时垣没说话,起身缓步走到我跟前,今时不同往日,他身上的上位者气息越来越重,有种无形的压迫感。
身后的灯盏将他的阴影拉得老长,我被笼罩在这一团阴影里,心头一滞,有些发慌。
谢时垣眼中无波无澜,静静地望着我:“我把你放在宫里,就是想让你避开这些扰乱心神的消息,你安心生产即可。”
我苦笑一声,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一颗:“算我求你了,告诉我,我才安心。”
他似是无奈仰天一叹:“若是阿郢再也回不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突然炸开了一般,两条腿发软,堪堪就要往后倒去,谢时郢抓住我的手臂才让我没有倒下去。
我缓了缓心神,怔怔看向他,不死心一般,问他。
“什么叫做回不来了?”
谢时垣垂下眼睑,面色难得出现一丝慌乱:“你们俩可真是...”
他咽下后半句话,发出一声嗤笑,叹了两叹:“倒是我的不是了。”
他将我扶到旁边的小榻上坐下,不急不慌。
我像失了魂一般任由他拿捏,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谢时郢要是回不来,我怕是也活不成了。
这般悲戚戚的想着,心揪一般的难受。
谢时垣递了一份折子给我,示意我看。
我迟疑着伸手接过,上面的日期是最新的日期,想来就是杨则安送来的那一封。
折子上写,谢侯率兵深入敌军腹地,与大部队失联,曲不然带兵十万重创乌丸右贤王部,与谢侯在叱勒盖草原相遇,北路军大捷。
我抬头对上谢时垣的眸子,脸上还挂着泪珠,一脸不解:“这...这是...”
谢时垣站在背光的阴影里,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觉得柔和许多。
“臭小子做事兵行险着,出其不意,连我都被吓了一跳,你和他不遑多让,只会让人操心。”
我不确信自己的耳朵刚刚听到了什么,又仔细看了一遍折子上的内容,才渐渐反应过来。
刚刚谢时垣是故意和我开了玩笑?
心情忽然沉入谷底,又陡然升上天际,大悲大喜让我觉得荒谬中又带了一丝不可思议。
我怒视着谢时垣:“你...”
谢时垣冷哼一声:“臭小子救了被乌丸扣押许久的漠南王庭,漠南王想将王女许给他,他若是被留在漠南王庭为婿,可不就是回不来了吗?”
这个消息我始料未及,一骨碌站起来:“不可能!”
话音刚落,只感觉下身控制不住的一阵暖流,我扶着榻不敢动,心里只有一个声音:糟了,要生了。
谢时垣很快发现我的异样,脸上难得显露出慌张,高喊一声:“传太医来!快!”
我可能是真的不适宜生育,上一胎没保住,这一胎又生得格外艰难。
我在产床上躺了一天一夜,从没想过,生孩子居然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
我身上盖着鲜红的龙凤被遮住下半身,好几个稳婆围着我打转,一盆一盆的热水端进来,又一盆一盆的血水端出去。
杏姑和新月在边上紧紧地攥着我的手,说些打气的话,具体什么话我是一句都听不进去,整个人的都专注在自己的下半身。
一整个孕期都安安稳稳,怎么到了关头,这么难生产!
我叫的嗓子都冒了烟,稳婆一直关注着生门,就是不见孩子冒头!
“夫人再用把力!”
“对!吸气!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