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听来,这当然是一派胡言,可惜满殿的宫娥太监都已经被她屠戮干净,她手握天家血脉,声泪俱下,竟然可以颠倒黑白。
我心急如焚,眼看着下面的群臣马上就要相信她的鬼话了,顾不得谢时郢远远的向我摇头,大声向着朝臣喊话:“她撒谎!”
然而一切徒劳无功,吴奇一刀鞘抽在我脸上,我被打翻在地上,吐出一口血。
这一打,也将我打清醒了些。
就算我告诉群臣实情,说贵妃包藏祸心对皇帝见死不救,伙同谢时郢扶立幼帝登基,共摄朝政这个真相,又能怎么样呢?谢时郢依旧会被定性为乱臣贼子。
陛下身死,本该就是小皇子继位,懿贵妃的目的一直都是想铲除谢氏一族的势力。
今夜之局,本就是个死局,针对谢氏一族的死局。
唯一的破局之法就是趁着乱局,谢时郢手握重兵,直接反了这皇权,兵权在手,群臣不敢不服!
可这样不是名正言顺,难免会遭史书口诛笔伐,势必要血腥镇压,付出的代价太大。
我抬头望向懿贵妃,她脸上挂着泪痕,眼里却满是满满当当的笑意,她用嘴型对我说了几个字,我看的真切。
“我赢了!”
我心灰意冷,难道真的要输了吗?
只听从远处高声传来一声浑厚有力的声音:“陛下没死!”
众人回头去看,只见在另一队禁军队伍的护送下,打头阵的是明黄御辇,内侍首领都知王瓒高声喊到:“陛下驾到!”
众人看清御辇后,忙跪了下去,高呼万岁。
紧跟在天子御辇身后的居然是谢时垣!
他也安然无恙,一身轻盔,神态威严,睥睨众人。
谢时郢看到他了,但神态自若,并无惊讶,我想明白了,这定是他两人早就谋划好的。
或许从一开始,谢时垣就没有中毒,一切只是为了迷惑那群在暗中窥探之人,引蛇出洞将计就计。
懿贵妃神情变幻莫测,眼神里有不解有疑惑:“他居然没中毒?”
御辇下地,天子稳稳坐在上面,但我瞧他面色苍白,看着并不康泰,猜测谢时垣应该是喂他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才让他暂时看起来无碍。
年轻的皇帝缓缓开口,听着中气不太足的样子:“诸位爱卿齐聚玺花台所为何事?”
懿贵妃的父亲吴赟和袁伯宽互相对看一眼,皆面有疑色:“陛下,您的龙体…?”
皇帝开口:“朕无碍。”
他缓缓看向懿贵妃,朝她招招手:“贵妃,你过来…”
懿贵妃有些犹豫,片刻起身,慢慢走向皇帝。
吴奇见现场局势有变,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危险,向后退了几步,想溜之大吉,却被谢时垣带来的另一股禁军堵住了退路。
皇帝牵过懿贵妃的手,两人悄声说了些话,懿贵妃闭上了眼,再睁开时,满眼都是绝望之色。
王瓒摊开圣旨,朗声念到:“禁军副统领吴奇,作乱犯上,意图不轨…”
王瓒念的旨意,基本上算是给今夜之事盖棺定论,全乃吴奇一人作为。
是啊,总要有人背锅才行。
在吴奇还在喊冤忿忿不平的时候,十七岁的彭小福三两下就将他反扣在地上,死死按住他的口鼻,让他求告无门。
天子挥挥手,群臣皆告退,谢时郢也将身后的兵将尽数遣退。
他快步跑向我,将我从地上抱起搂在怀里,嘴里念叨着:“我没想到你会进宫,我千算万算算漏了你,还好你无事…”
我笑笑:“你让我信你,我信了。”
玺花台殿内,地上的血迹拿清水冲洗了几遍都没冲干净。
偌大的宫殿之内,就我、谢时郢、谢时垣、皇帝、懿贵妃和王瓒六人。
皇帝躺在榻上,呼吸喘气大口接着大口。
懿贵妃坐在他身侧,面无表情,一脸死灰。
谢时垣负手面向他们站着,微微侧目,身旁的小内侍接收到信号,噔噔噔跑出去,不多时,一个宫娥抱着一名婴孩进来,懿贵妃眼里瞬间重燃起亮光,快步跑向宫娥,将婴孩抱在自己怀里。
床榻之上的皇帝也想看看婴儿,可惜挣扎了半天都起不了身。
一旁的王瓒看得直抹眼泪,扶着皇帝坐起来。
他痴痴的望着懿贵妃怀里的婴孩,露出一丝满足的无力微笑。
末了,他长舒一口气,看向谢时垣:“朕的时日无多,谢卿你答应我的事可别忘了。”
谢时垣朝皇帝行礼:“陛下放心,臣有生之年,绝不伤害小皇子,让他荣华安享一生。”
听到此言,懿贵妃抬头睨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七分恨意,三分不甘。
“你明明也中毒了,为什么还能站在这?若是你死了,今天我和陛下绝不是这般结局!说破天去,你们谢家都是乱臣贼子!”
皇帝无奈叹息一声:“阿姚…”
懿贵妃不理他,瞅了一眼谢时郢,嘁笑一声:“你们兄弟两狼子野心,哦对了,你怕是不知道吧,你的好弟弟一心都盼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