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郢离开后,懿贵妃命人解开了我的束缚。
她走至我身侧,护甲划过我的肩,最后在我面前站定,我们面对面,彼此看着对方的眼睛。
“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无所谓,我们现在立场不同,有些事你如果站在我的位置上,你也会和我一样的选择。”
我沉默着,没有话和她讲。
懿贵妃微微叹了一口气:“念在我俩曾经的情分,你只需在这里乖乖等着谢侯带兵回来,他只要履行承诺,我自然不会伤害你。”
我 垂下眼睫,轻笑一声:“我会等着,等着看你怎么输。”
懿贵妃呵呵一笑:“好!你就等着看,看我如何登上至尊后位,如何将你们谢家踩在脚下。”
说完唤来禁军将我单独关押在一个小隔间内,玺花台殿内的其他人则是继续被关押在大殿内,有禁军守着。
仅我关着这间小隔间门口就有两个禁军守着。
这里四处密封,只有顶端的房梁能透进来一丝微光,不知道通向哪里。
我蹲坐在地上,夜凉如水,我心乱如麻,这一切都让我难以消化,谢时郢真的背叛了我和谢时垣?
他口口声声说的那句,只因为从小就爱抢他哥的东西,所以我才成了他千方百计要夺来的目标?
我对他来说到底又算什么呢?
侯府里相处了三年的点滴是真的吗?
相山上数次救我于危难是真的吗?
找了我一年不肯放弃是真的吗?
虚水庵的重逢是真的吗?
那些洞房里的真心和温存呢?为我抗下的谢家家法呢?
一桩桩一件件,是真还是假,我倒分不清了。
我梗着脖子,拼命不让眼泪掉下来,可它还是不争气流了满面。
也不知道枯坐了多久,一颗小石子从房梁上方掉落下来,起初我没当回事,直到它掉落了第二颗第三颗...
我抬起头,赫然对上一张模糊人脸,准确点说是半张脸,他背光在阴影里,五官看的不真切。
依稀可见那人将手指竖在唇边,对我比了个嘘的手势。
我不敢出声,听那人用极小的声音说:“夫人,小的是直殿监内侍杨则安,是侯爷特地让我过来告知你一句话。”
我将手放在唇边呈喇叭状,问他:“什么话?”
“相信他。”
相信他?
我突然想起来这人是谁了,直殿监内侍杨则安,那年宫变也是他来昭阳宫报的信,他是谢时郢的人!
是谢时郢让他专程来报信给我,让我信他!
他没有背叛!
我真想打自己两巴掌,怎么能怀疑他的真心呢?
既然背叛是假,那他们两兄弟不和也定然是假!
他想杀他兄长只是为了博取懿贵妃的信任,那么眼下当务之急就是找到谢时垣,兄弟二人联手。
谢时垣会被关在哪里?他还活着吗?
我朝杨则安做了口型,说的是:“大将军在哪?”
也不知道他看懂听懂没有,半天没有给我回信,隔间外面有脚步声,我立马乖觉坐好,等脚步声消失,我又望向房梁,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不管怎么说,有了这颗定心丸,我心里就镇定多了。
但眼下我自己的危局还没有解,懿贵妃将满宫殿的人都关在这里,她手握禁军防护,皇帝生死未卜,单看昨天我所见到情形来看,皇帝应该不太妙。
懿贵妃做了他三年的枕边人,为了那所谓的滔天权柄,不惜看着皇帝身死不做施救,她下一步举动已经很清晰了,等着谢时郢带领城外的大军控制宫城和百官,这样她就能顺理成章的公布皇帝死讯,再借机让未满周岁的小皇子登基,她当太后,垂帘听政。
不得不说,她真的是玩转政治的一把好手,宫廷流血,从来都是血雨腥风。
我望着梁上那唯一的通风口,微光透亮,又黯淡下去,竟是一整天已经过去了,外面是什么进展,我一无所知,只能等着,等着命运的齿轮转动。
外面突然乱起来,我听到外面响起仓皇的救命声,我趴在门口,准备听个仔细的时候,嗤啦一声,血溅满了整间隔间的门扉。
小小的隔间屋门被一脚踹开,两个手持刀刃的禁军窜出来,上来就架住我的胳膊往外拖,所到之处,整个玺花台都是一片尸山血海,昨夜还匍匐在这里的宫娥太监此刻已是身首异地,尽数被屠戮干净。
这是宫变?还是灭口?
我被拖向宫殿外面。夜色里,懿贵妃一袭紫色吉服,雍容华贵,她站在宫殿门口睥睨着白玉石阶下面的人群,那里站着整齐的一列军队,为首领兵之人正是谢时郢。
懿贵妃身侧站着的是禁军副统领,他的堂叔父,也是她手里唯一可以拿得出手的武装力量。
她命人将我推出来,将刀架在我脖颈处,高声唤道:“谢侯!你这是做什么?造反么?”
“犯上作乱的是你!陛下何在?”
懿贵妃的堂叔父,禁军副统领吴奇,跳出来大声呵斥:“乱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