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动手的那霎那,在场气氛也随之一变,僵持瞬间化为毫无遮掩的杀意。
剑气相碰,摆放着精致瓷器的案几被剑风扫到,眨眼间一分为二。雕花瓷器“砰”一声碎落在地,精心泡制的茶水流落开来。
在场侠客皆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被禁锢了内力后却也只能靠着身法狼狈地躲闪,以免被波及。
小七侧身护住面色苍白的刘韵姑娘,后背处的衣衫被剑风扫到,瞬间破裂。
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林知鹤一扫周围状况,思及轻袖如今已然得救的现状,心有疑窦。
是不是少了一方人登场?
多年走商见过诸多风雨的林知鹤冥冥中意识到了什么,看向那边屋檐。
栩栩如生的脊兽立于其上,高高翘起的檐角宛若展翅雄鹰。
似乎昭示着什么。
……
撕破脸皮后的打斗与之前相差甚大。谢无琛迎战的同时还要顾及无辜,很快显了颓势。
杜丰眼中闪过一抹讥讽,“自身难保还要管这些人的死活,谢少侠倒是比那些读书人还要迂腐!”
谢无琛缓缓吐出一口气,“……一码归一码,事后自然会逐一清算,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算什么?”
杜丰不置可否,“那也要有以后!”
话毕,手中招式陡然一转,侧向右下方猛然劈去。
长戟枪尖擦着右臂,白色布衣上瞬间漫出来血迹,谢无琛闷哼一声。
见他受伤,一吊眉汉子双眼一亮,找准时机举刀冲去。
谢无琛没回头,眼中寒光微动,右手长剑翻转,从身后直直插入偷袭之人的胸膛。
杜丰嘲弄道,“负隅顽抗!”
谢无琛不再说话,翻身改为左手持剑,凌厉杀招也随之一改,给人的感觉从直勾勾、毫不掩饰的杀意,换成了极具迷惑性的难防暗箭。
杜丰和他来往几招,奇道,“是暗鬼那家伙的打法。”
随即又想到面前青年人的师承,又觉得不足为奇,武功心法大多求个精通,一派自有一派的传承,双手使剑且各承一大家。也就归云客的徒弟会有这种本事了。
毕竟那位向来信奉大道归一,天下武道殊途同归,追本溯源是为一脉。
可那又如何?到底还是年轻人!再等个几年,还有几分胜率。
如今——
“不知进退,还是嫩了些!”杜丰喝道,不躲不避直面了谢无琛一剑,胸膛处被剑气划过,手中长戟却挟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直刺过来。
长戟近一仗,直冲着她命门要害而来,谢无琛躲闪不及,命悬一线间果断弃剑。
手臂猛然蓄力,直握住破空刺来的长戟枪尖!
砰!
哪怕他用了十成的内力,双手对上那锋利的枪尖仍没有占据优势。内力相撞后,长戟显然更胜一筹,划破双手直直插入谢无琛的胸膛。
谢无琛往后退了几步才勉力稳住,胸腹血气翻滚,铁锈味溅浓,眼前一阵重影过后,终于忍不住上涌的血气。
“噗——”
忍不住吐出一口血。
“表哥!”是徐星琅的惊呼声。
“谢兄弟!”穆剑归侧身躲过一道凌厉杀招,想要过来帮忙却困在其中。
饶是那一招长戟的力道被卸了十分,刺入胸膛留下的重伤一时半会要不了命。谢无琛也深刻意识到已经没有还手的余力了。
双手模糊不算什么,身受重伤也不算什么,关键的是——五米远的地方,一把染血的长剑静静地躺着。
他的剑离了手。
杜丰摇了摇头,发自内心地感叹道,“可惜了。”
归云客留下的、最后的传承也将不存于世了。
他举起手中长戟。
—
谢无琛没有闭眼,哪怕切实地意识到接下来的反抗最多只能让死亡的脚步慢上一瞬——不到最后一刻也不会放弃。
长戟挥出残影,破空声猎猎作响。
谢无琛却只能躲避!
气势汹汹,步步紧逼。
衣袂翻飞,堪堪躲过刺向下盘的长戟。气流相撞,谢无琛再抬头时,已然躲避不及。
血迹染红那冰冷的银色,黑色瞳孔中映出锋利戟尖。
——砰!
众人惊愕中,一把长刀从天而降,裹挟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直撞向长戟!
古刀与长戟相撞,锋利的戟尖划过刀锋。
铮!
气流翻滚相碰,长刀落地深深扎入院中,石板地面裂出一道深有一指的沟壑。长戟也止步于刀柄处,被死死压制在其下。
烟尘随着气浪上升,谢无琛趁机连连后退。
长刀力度十足且角度极为刁钻,台下众侠客从这一招中看出来者的实力之深厚,不由顿生喜色。
——有救了!
带着遇到救星的喜悦望去,却撞入那双漠然,又带着几分讥讽的黑眸。
……
饶是在场的诸位见多了风雨也不由打了个激灵,被这毫无遮掩的煞气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