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你喜欢的人啊,”蓝笙攥紧手指,低声说,“她在哪里,你就会去哪里,镇星所带来的一切,也会冥冥之中去往南疆。”
蓝笙蹙了蹙眉,“他们急着要乔栀,肯定想出了什么法子,拥有乔栀的气运,享受镇星带来的结果,还能不被反噬。”
江慕寒眸光暗了暗。
蓝笙的消息,都是南疆的亲信带来的。
也就是说,蓝笙和云南王并不知道乔栀身负神格的事。
江慕寒找风渊核对过,乔栀就是当初永康宫暗室里,太后说的那个身负神格的孩子。
吕宛蓉不懂生辰命理,被下人哄骗着将两个孩子调换。
下人将孩子转卖给人贩子,在乱葬岗交易的时候,被风渊听到“夺运”的字眼,急忙将乔栀救了下来。
比起所谓“镇星”,“帝星”之流,乔栀身负的神格,恐怕才是挽救大雍国运最大的利器。
江慕寒抿了抿唇,意味深长道,“原来是这样。”
江慕寒看着形容狼狈的蓝笙,“我会让人送些炭火来。”
蓝笙低着头,闷闷地说,“多谢太傅。”
江慕寒离开后,蓝笙将食盒里的残屑拢了拢,也吃的干干净净。
他重新回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裹地严严实实,空洞地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
过年了。
除夕之夜,一阵又一阵热闹的鞭炮响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好像整个世界上,除了质子府,哪里都是温暖的。
下人们离开前,骂骂咧咧地说,南疆奸细在京城里放蛊毒,不知害死了多少人。
老百姓人心惶惶。
他们视蛊虫为南疆邪祟,要用炮竹驱赶。
因此,今年的炮竹声比以往更加声势浩大。
不少人专程在质子府外放鞭炮,像是蓝笙就是最大的邪祟似的。
震耳欲聋的炮竹声实在太可怕了,蓝笙用力捂着耳朵,感觉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但是片刻之后,外面的炮竹声忽然小了很多。
院门被推开,江慕寒的另一个亲信玄雷来给他送炭火和吃食,顺带将外面的百姓赶走了。
“世子莫要怪罪,他们都只是些普通百姓罢了。”玄雷脾气很好地解释,“近来燕世子的事也让千岁无暇分\/身,我也被派出去打探消息,怠慢了世子,还望世子谅解。”
玄雷点起烛火,照亮床脚蜷缩的一小团。
蓝笙动了动。
被角落下,露出蓝笙哭到红肿的眼睛,他哑着嗓子问,“燕越真的……被抓了吗。”
玄雷神情凝重,“阴簌华暴力好杀,燕世子恐怕凶多吉少。”
蓝笙抱着脑袋,痛苦地哭起来,“是我害了他,云南王知道燕越是为我而战的,一定会苛待折磨他的。”
玄雷叹了口气,“世子,望你以后能做一位开明仁慈的云南王。”
蓝笙哭地更大声了。
玄雷将炭盆和食盒收拾好,“都放在这里了,千岁让我跟您说,知道世子不喜欢北方寒冬,但年节是北方最隆重的节日,祝世子乾坤万里,前程似锦。”
蓝笙没有说话,闷闷地哭声却怎么也止不住了。
玄雷离开,房间里却渐渐温暖了起来。
不一会,长春宫的宫女前来,送了许多窗花与灯笼,将院子稍微布置一番。
宫女拿出一件厚实的大氅,笑着说,“这是我们皇上和娘娘的心意,年节喜乐,世子暂且忘掉国事,好好过个年节吧。”
蓝笙淡淡地谢过。
他厌恶虚与委蛇的一切,但还是不得不将那件大氅披在身上。
宫女走后,蓝笙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间,仰头望着被烟花炮竹照亮的缤纷夜空。
这不是他在北方过的第一个年节。
但以往每年这个时候,就会有人带着好菜好酒,吵吵闹闹地来质子府跟他一起过年。
燕越永远有无限的活力,永远炽热如夏日的太阳,只要有他在,冷清的院落一下子就会热闹温暖起来。
因为燕越来,太学其他人也时常会跟着一起,大家才能短暂地放下身份立场,热热闹闹地一起过年。
今年燕越出事,乔栀被逼和亲,竟是一个人都不来了。
这恐怕是他在大雍过的最后一个年节了。
八年质子生涯,他人生中最平稳幸福的日子,就要结束了。
蓝笙孤零零地在院子里站了许久,鼻尖都冻地通红,却还是恋恋不舍地不肯回房。
然而,他目光所及的院墙上,忽然什么东西动了动。
蓝笙:??
蓝笙哀伤的心情瞬间警惕起来。
他摸着袖中江慕寒送他防身的匕首,厉声质问,“谁!”
墙头的东西又动了动。
紧接着,张纷纷脏兮兮的脸从墙头露了出来。
蓝笙:“……纷纷?”
“我爹不让我出来,关了我好几天,”张纷纷费力地趴在墙头上,“哎哟,我好不容易才买通丫鬟,钻狗洞溜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