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康宫中灯火通明,燃着淡淡的檀香。
叶冰裳独自一人随竹息前来,第一眼就见太后闭着眼睛靠坐在床榻上,脸色蜡黄,比之上次见面竟是苍老了许多。
床榻旁边还有一个看起来四五岁的小女孩,想来就是太后从乌雅氏中特意接进宫陪伴的那个了。
小女孩长得雪玉可爱,一只手撑着软软的腮帮子,脑袋一点点,迷迷糊糊的。似是要睡过去,又放心不下太后,故而强撑着。
叶冰裳目光直直盯着小女孩看,有一种难言的熟悉之感萦绕在心头。
小女孩察觉到她的目光,回头看向她,对她微微一笑:“臣女乌雅氏天欢,参见皇后娘娘。”
若若大方,不卑不亢,端庄有礼。但和那张脸并不匹配。
天欢这个名字也……
猛然灵光一闪,叶冰裳脑中出现了沈眉庄的名字,还有那株莫名枯萎的鬼兰,看向乌雅天欢的眼神带上探究。
“皇后来了,过来让哀家看看。”太后缓缓睁开双眼,笑容依然慈祥地朝叶冰裳招招手。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叶冰裳从善如流地改了对太后的称呼,态度和相处方式却和从前一般无二。
“不知皇额娘的身体可好些了?”
太后点点头:“难为你还关心哀家的身体,只是身体的病有药可医,心病却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一想到那日皇帝不顾她的病体,用废除皇后威胁她前去景仁宫商谈,她就积郁难消。
而到了景仁宫,皇帝冷声质问她,废后十几年来在宫中残害嫔妃和皇嗣,定动用了不少乌拉那拉氏和乌雅氏的人脉,她到底知不知情。
她就止不住的心惊,皇帝多疑,无论她如何解释狡辩,皇帝心中定然已经认定她是故意为皇后遮掩。
这些年好不容易因为叶冰裳,还有鸾月和弘星而改善了一些的母子之情,又因此事变得岌岌可危。
叶冰裳听出太后的言外之意,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不知太后所说的系铃人是皇上,还是乌拉那拉氏?”
“亦或是……十四爷?”
三个人,三个选项。
太后听前面没什么反应,听到十四二字时,瞳孔骤然收缩,语气急促:“咳,咳!老十四,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冰裳心下暗笑,这场谈话的主动权已掌握在她手中。
她没有急着回话,顾左右而言他道:“刚刚竹息姑姑到景仁宫时,和儿臣说皇额娘病重,想看儿臣最后一面。”
见太后没有意外不解,依然神情略有些激动地看着她,她继续道:“儿臣十分焦急,一路上就在想,皇额娘此时最想见的到底是谁。”
听见上方传来一声粗重的喘息,叶冰裳眉眼带笑:“儿臣想到了许多人,直到踏入寿康宫,儿臣才终于想到皇额娘还有另一个儿子在皇陵。”
“同为人母,儿臣以己度人,猜想皇额娘定然不忍亲生骨肉在荒凉的皇陵中如枯木般的余生等死。”
难道你心中只有家族,没有儿子吗?
“好,你很好。”太后看着她连连点头,神色有些生气,话说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如今你当了皇后,成了太子生母,哀家和乌拉那拉氏反倒被皇帝所厌,你自然是不用再小心伺候哀家了!”
叶冰裳一边嘴角微勾,没有否认:“皇额娘倒也不必将话说得这么直白。”
太后气结:“你就不怕皇帝知道后会对你不满,要知道哀家毕竟是皇帝的生母,是你的婆母。”
“那皇额娘会吗。”叶冰裳丝毫不惧。
一来,除了无人在意的端妃,她从未亲手沾过人血;二来,只要太后还没有离开人世,就根本唤不醒胤禛埋藏内心深处的母子之情。
太后也明白此时已经不可能让叶冰裳将她的要求照搬全收,又放心不下家族荣耀和守皇陵的老十四。
太后收敛了高高在上的慈悲面容,严肃庄重道:“你既肯来看望哀家,又说了这么一番话,定然也有打算,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叶冰裳接过竹息端上来的茶,抿了一口,直接投下一颗重磅炸弹:“正所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不知皇额娘是选择大儿子还是选择小儿子?”
“皇后娘娘!”
出声惊叫的是乌雅天欢,她捂着嘴惊恐地看着叶冰裳,“皇后娘娘,不可以……”
太后的目光变得锐利:“竹息,将天欢先带下去,这孩子小,经不住事。”
竹息同样被叶冰裳这番大逆不道的言论吓得差点原地去世,边给还在剧烈跳动的心脏顺气,边听从太后的吩咐。
乌雅天欢被带下去前还不肯,无奈人小力气小,只能被竹息拽着走。
见此,叶冰裳心中确定这乌雅天欢就是沈眉庄的转世,真是会投胎。
“弘星还不足五岁,这时候皇帝去世于你和弘星都没有好处,你何必这么着急。”
太后原以为叶冰裳是用老十四的安危来威胁她,还为此气闹,怎么也没想到叶冰裳会让她二选一,这岂不是要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