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酒楼雅座的楚蓁笑眯眯地看着骑在一匹白马上的裴锦之,转头问裴晏之:“好玩吗?”
“二嫂,真好玩!”裴晏之热烈地鼓掌道,“早知道我就带一篮子花过来掷了。”
就在楚蓁另一边的裴如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只后悔自己身无长物,既没戴绢花,也没带帕子、香囊什么的,否则,她定要凑凑热闹。
楚蓁笑得眉眼弯弯:“我上回就想试试了。”
她愉快地与两人说起上回她随裴锦之来南武城时,去城东的振兴街逛庙会时,曾遇到一些妇人开玩笑地对着裴锦之掷花,不过都被裴锦之躲过去,当时她就觉得有趣极了,有些手痒痒。
这一回,她可总算等到机会凑这个热闹了。
裴晏之听得津津有味,“还是二嫂你厉害,随便一投,就掷中二哥了。”
裴如绯探手过去,屈指在堂弟的额心不客气地弹了一下:“小傻子,那是二哥让二嫂砸的,换了你,一辈子也沾不到二哥一片衣角。”
“谁说的?”裴晏之不太服气地挺了挺小胸膛,“我才七岁,再过十年,我肯定能沾到二哥的一片衣角!”
裴如绯一时语结,心道:这没出息的孩子!
楚蓁被这斗嘴的姐弟俩吸引了注意力,全然没注意到裴锦之驱马来到了雅座下方。
直到窗户下方响起青年男子温和如珠玉的嗓音:
“蓁蓁。”
楚蓁循声看去,就见裴锦之仰首看着她,柔和而又不失霸道地说道:“下来,我们一起走。”
下方的街道一时寂静无声。
那些欢庆的人群此时此刻全都像是哑了似的,目光呆滞地望着这一幕。
楚蓁略有几分惋惜地看了看桌上那壶还没喝完的梨花白,对着裴如绯说:“我走了,你们慢慢玩,别太晚回去。”
话音未落,她一手撑住窗槛,轻盈如燕般从窗中跃出,纵身朝着马上的人裴锦之而去。
裴锦之莞尔地抬臂,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搭在她背上,帮她卸去下坠的冲势,稳稳地扶着她坐在了马背上,跨坐在他身前。
下一刻,二楼的窗口又有一朵鲜花朝裴锦之与楚蓁抛来,这仿佛是一个信号般,紧接着,街道两边的路人纷纷又朝两人丢起鲜花、绢花。
又形成一片姹紫嫣红的花雨,落英缤纷,将白马上的裴锦之与楚蓁二人掷了一身花。
裴锦之随意地掸了下肩头的两朵花,又轻轻踢了下马肚,驱马继续前行。
顾危笑得前俯后仰,恣意的笑声回响在街上。
很快,顾危又策马跟了上去。
浩浩荡荡的车队继续前进,很快,关押着几个囚犯的囚车在骑兵们的护送下进了城门,路人的注意力又转而落在了那几辆囚车上。
“这赵氏余孽,真是可恶!”一道女音愤愤喊道,将一个臭鸡蛋用力地朝其中一辆囚车抛去。
臭鸡蛋砸在囚车上,蛋壳碎裂,臭烘烘的蛋液流淌着。
街道两边,立即响起一道道义愤填膺的声音:“我南境军不少将士都折在了益州,都是为了这该死的赵氏余孽。”
“我的儿啊,我可怜的儿,他才十九岁,还没留下一儿半女,就死在了益州。”
“赵氏余孽不得好死!就该他们五马分尸,永世不得超生!”
“……”
随着那声声怒斥以及哀嚎,腐烂的蔬菜、瓜果、发臭的肉蛋密密麻麻地朝那几辆囚车丢去,囚车内的赵清远等人无处可躲,被扔了一身脏东西,愈发狼狈。
而前方的裴锦之与楚蓁根本没在意后方的动静,很快就向右边拐去。
骏马悠然踱步,马背上微微颠簸,裴锦之一言不发,一臂揽着她的腰,让她背靠在他怀里。
楚蓁能清晰地听到胸膛下他规律性的心跳,从容而有力,目光落在被他拈在指尖的红色绢花上,有些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她有自信,她扔出绢花的时候,把脸藏得好好的,他肯定没看到她的脸,那他是怎么知道她是掷花的人?
裴锦之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将那捏在指尖的绢花转了转。
风一吹,那层层叠叠的大红色花瓣在他白皙的指尖颤颤巍巍,平白就生出几分撩人的艳丽来。
楚蓁眨了眨眼,惊愕地说道:“因为这朵绢花?”
这朵绢花还是去年正月他们一起来南境时,他在广德寺边上的庙会买给她的,这一晃眼,都快两年了。
“你居然记得一朵绢花?”楚蓁有些不可思议地转头看他,对上他潋滟辉耀的凤眸,墨玉般的瞳孔似澄净的湖面,清晰地倒映着她的面庞。
“我送你的东西怎么会不记得?”裴锦之理所当然地反问,将手里的那朵大红绢花簪在了她的鬓角,唇畔的笑意更深。
他何止是记得这朵绢花,也记得去年二月,她送他离开南武城时那天披着一件玄色绣紫藤花的披风,底下的襦裙是水绿色的。
出席靖南王寿宴那日,她穿了一件青莲色百蝶穿花褙子,搭配一条轻描淡绘的月华裙,色极淡雅,走动时,裙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