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一切就都结束了。”
······
半梦半醒间,脑海里,忽然出现这样一个声音,骆星慢慢睁开眼睛,看向靠在她肩头睡意安稳的人。
狭窄幽暗的洞穴内,那盏昏黄的灯光映在他的脸上,依稀可见,那人脸上斑驳的泪痕。
昨夜,不知梦到了什么,他梦里也在哭,后来握了她的手时才渐渐停止了哭泣。
骆星静静看着他,那个鬼魅一般的声音依旧萦绕在耳畔,像是她自己的声音。
然后,鬼使神差地,她缓缓抬手,拔下了头上尖利的银钗。
脑海里那个声音更大了,带着森森的笑意。
受那声音蛊惑,骆星闭上眼睛,对着熟睡之人的胸膛,狠狠地刺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将礼炎从睡梦中唤醒,他猝然睁开眼睛,怔怔看着她,干裂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鲜红的血色顺着伤口逐渐蔓延开来,骆星如梦初醒,慌乱收回手。
“对不起。”
“对不起······”
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觉得这个洞穴好像更加狭窄,让她喘不过气,骆星慌忙起身,只想着赶紧逃离这里。
然后,琉璃灯碎了。
身后的人拉住她的裙摆,想要说什么,但她没有回头,只逃也一般离开了那里。
清晨,雨后,洞外起了大雾,骆星不辨方向地拼命向前跑,但脚下一滑,狠狠摔倒在了地上。
正疼痛无措间,茫茫大雾中,一个白色身影撑伞向她走来。
看清楚来人后,骆星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攥住他的衣摆。
“救救我,先生。”
“我好像做了一件不可饶恕的错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救救我,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
她仰头看着他,满心期盼他能带她离开这里。
可是,他却始终沉默,最后,只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说过的,既做了选择,就要承担相应的代价······”
“我帮不了你了,月夫人。”
听到他的话,骆星眼里的光亮渐渐熄灭,慢慢松开了拉着他的手,只是,他原本素净无瑕的衣摆上,也被染上了她手心污浊的血迹。
神思恍然间,南荣景抬眸,目光移到了她的身后。
骆星回头,看到了方才洞中被她刺伤的人拖着还在流血的身躯,于雾中慢慢向她走近。
那个人,不同于平日的神采奕奕,也不似昨夜雨中的脆弱无助,而是苍白着脸色,眼中再没有一丝光亮的黯淡漠然。
骆星愣愣看着他。
但礼炎并没有看她,只将目光落在她身后的南荣景身上。
“我说过,会证明给你看的。”
他说,然后慢慢走近骆星,一字一顿道,“女人,都是喜欢撒谎的骗子。”
“我是骗子,那你是什么?”
知道如今已是无路可逃,骆星仰头看他,强撑着站起身来,决定破罐子破摔,“用自己的性命来试探我,有意思吗?”
“怎么样,我的确心怀不轨,的确想要了你的性命,你满意了吗?凭什么你能因为自己的疑心随意杀我,我便不能杀你呢?”
礼炎被她的话气得眼睛都红了,开口,欲反驳什么,但下一刻,却控制不住,吐出一口淋漓的鲜血。
“阿炎!”
南荣景过来扶住他。
天光渐渐大亮起来,骆星茫茫然站在原地,看着地上的鲜血,后来,从远处来了很多人。
礼炎伤势过重,支撑不住,晕倒过去。
骆星被赶来的人拿下,押入了不见天日的大牢之中。
大牢潮湿阴暗,夜晚,她常常被黑暗中绝望的嚎哭声吵醒,又或是,被老鼠啃咬得痛醒过来。
沦落到如此田地,也不知该怪谁了。
礼炎还没有定她的罪,因此狱卒并不敢贸然苛待于她,一来二去,她甚至和每日送饭的狱卒小哥处好了关系。
听他说,礼炎醒了,伤势虽深,但未伤及根本。
又听他说,礼炎要亲自来狱中见她。
骆星看着监牢外醉意上头昏昏欲睡的狱长,嘴角勾起笑意,轻声唤了他的名字。
然后,大病初愈的礼炎来到监牢见到的,是肥头大耳的狱卒色胆包天,将欲欺辱于她的画面。
礼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直接挥剑杀了他。
骆星衣衫不整,长发散落,装作害怕地缩在墙角,泫然欲泣。
狱内安静得可怕。
“都滚出去。”
礼炎颇为烦躁地令在场之人都退了出去。
等这个阴暗潮湿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一直沉默站立的人向她走近,将自己身上的墨色披风随意披到了她的身上。
骆星抬眸看他,眼泪落了下来。
“你是来救我,还是···来杀我?”
她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