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妃大典将在两日后举行,姜迎的身子差,得知林汜清逝去的真相后便愈发单薄起来。
即墨承安插在宫中的眼线无法靠近姜迎居住的宫殿,除了景熠之外,再没人能够进入,而即墨承必须在封妃大典之前救出姜迎和刘疏。
姜岁暮已经秘密启程回到北思,他不能离开太久,所以只有姜天寒一人留下观礼,一切似乎都在平稳地进行,可没有一个人的心中是畅快的。
封妃大典的前一日,姜迎在自己的餐食中发现了一张被藏在点心里的字条,字条上的笔迹是即墨承无疑:大典动手,远走天涯。
姜迎看了以后,却没有半点激动,只有绝望。
即墨承不是个铤而走险的人,他既然要公然在大典上动手,便是要放手一搏,即便是被人扣上谋反的帽子他也不在乎了。
景熠心思缜密,必然会在大典之上增加兵力,即墨承不动手,景熠也舍不得杀掉这个威震八方的将军,若他动手,余生就要受两国追杀,焉有命在?
即墨承的胜算能有几成?
三成?五成?还是一成都不到?
即墨家满门忠烈,难道即墨承要为了自己而背负叛军骂名吗?
姜迎木讷地烧掉字条,突然想起了林汜清的话:有此结局,无怨无悔。
她看着手中燃为灰烬的字条,满是血丝的杏眸微微颤动,她突然就笑出了声。
封妃大典如期举行。
出席封妃大典的有后宫的皇后妃嫔,亲王以及西洱国的英岚公主和秦渊,姜天寒等人,连即墨承的外祖父刘疏都被人带着按在人群中。
姜迎十分顺从地换上贵妃服饰,惨白的脸上被涂了粉嫩的胭脂,粗看之下并不违和,但若细瞧就能发现胭脂之下病态的肌肤。
按理说,封妃之时皇帝并不能与妃子同行,皇帝需要与皇后齐坐于大殿之上,因为贵妃再如何,说白了也是皇帝的妾室,皇帝身份尊崇,自然不能与妾室同行。
但景熠却非要陪着姜迎同行,皇后司悠悠一人独坐高台之上,笑容恰到好处,却不难看出她脸上的僵硬。
姜迎没有抗拒景熠的同行,二人身着华服,一步一步走向大殿,如同帝后一般。
秦渊站在英岚的身边看着这一幕,英岚从一开始就紧紧抓着他的衣袖,因为她看清了秦渊眼中的冲动与不舍,纠缠的爱意汹涌澎湃,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秦渊。
而姜天寒目光躲闪,即便知道姜迎一直在目视前方,没有看任何人,他也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姜迎的目光只有看到刘疏的那一刻有些许停顿,刘疏被两个兵士一左一右架着,形状狼狈,花白的头发散乱,虽未受伤,但精气神都萎靡了下去。
景熠在用刘疏威胁即墨承。
没有人对刘疏的模样感到诧异,他们似乎都习以为常,显然这不是景熠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两个人并肩而行,景熠不时地看向身边的人,她的脸上没有笑意,没有恨意,只有冰冷与木讷。
会好的。
景熠在心里告诉自己:会好的,一切都会回到从前。
两个人不知不觉已经踏上了进入大殿的台阶,姜迎却突然顿住脚步,转身睥睨着众人。
她在人群中看到了即墨承,他掩藏的很好,只有姜迎认出他了,姜迎怕他暴露,所以只看了一眼便把眼睛移开,看向了天空。
天很蓝,阳光落在她纤长微颤的眼睫上,仿佛金色的蝴蝶在振翅。
身边的景熠皱起眉头,低声提醒道:“阿迎,应该进殿了。”
姜迎没有回答,只回眸对他一笑,这一笑却让景熠愣住了。
这个笑容里没有半分的勉强,甚至满含温柔,这让景熠一瞬间就晃了神,依稀看到了当年那个与自己私定终身的小公主。
姜迎朱唇微动,同时余光发现了即墨承和隋澄已经带着人混进了守卫中,几乎就要动手了。
“诸位!”姜迎朗声喊了一句,连即墨承也开始疑惑起来,他远远地看着姜迎,与她的目光有了一瞬的碰撞,即墨承知道姜迎看到他了。
但他似乎在她的眼眸中感知到了些许异样。
姜迎声音却突然小了起来,只有景熠能听到,她涩声叹息着:“我累了。”
随即,姜迎的右手一动,翻飞的衣袂遮掩了藏在其中的金簪,景熠这时才下意识伸手去拦,却已经来不及了。
那只金簪直接插进了姜迎的喉咙中,血顺着她白皙的颈间蜿蜒而下,染红了她金色的衣裙。
下面顿时尖叫声一片,乱做了一团,而姜迎此刻忍着剧痛看向了即墨承的方向,他正发了狂般奔向自己。
如此,一切便都对了。
姜迎想再看即墨承几眼,却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景熠伸手捂住她的喉咙处,满眼的惊惧与悔恨:“阿迎,阿迎···太医!太医!”
姜迎张了张嘴,用尽力气抓住景熠的衣襟,声音微弱:“你是···好皇帝···不要···执着···”
景熠崩溃痛哭,大殿之上的司悠悠看到这一幕呆愣在原地,脸色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