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不对劲?卖粮的一阵迷糊:“有啥不对的?”
收粮的翻个白眼:“他们干嘛的知道吗?哎哟,这号码顺子呀,只有个名字。
连职务单位都没有,这几个不是一般人。特别是那个年轻人,居然只有他出面交流!”
作为常年混迹商场的粮商,敏感度不是一般的强,立马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儿。
可是如果是猜想的那样,不应该是两位年长的出面么?怎么会让年轻人成为主角?
卖粮的主人家拿过名片看了看:“爱谁谁呗,他买猪我卖猪。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他是谁能咋地?”
这话说的,粮商看了一眼农民没有再说话,跟他们说什么,都有点儿过分了。
而且收粮的老客隐约感觉到,那几个人很有可能是官员,而且绝非是乡镇的。
离开卖粮的农民家,继续向前,刘合看到一个破败的小房子,院墙都塌得差不多了,也没有栅栏。
大门儿也七扭八斜的垮在那里,院子里也有一堆苞米,是堆着的苞米。
不是苞米站子是很随意堆在院子里,几只鸡在玉米堆上找虫子,大鹅和鸭子用爪子扒玉米粒。
一头不到二百斤的猪有点糙,直接啃玉米穗。这院子太有生活味儿了,只是那房子,似乎比刚刚那家的仓房强点有限。
刘合招呼停车:“走吧,进去看看,不能光看到光鲜亮丽的一面。”
说实话,对刘合这种随走随停,然后随便进人家屋里进行调研的行为。不管是吕克峰还是钱丽,都有点儿看不惯。
从前他们下来,都是要乡镇干部陪着,然后村里的干部也要陪着。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自己进屋,就跟人家聊天呢?
这哪里像是下来调研呢,更像是微服私访。外面下着雪,房间里比较昏暗,敲门没人应。
刘合直接开门,如果不是他眼神足够好。恐怕就要踩在门口一个猫食盆上了,用脚挪开了猫食盆儿。
倒是惹的两只狸花猫一阵抗议,听到外屋进人了,房间里终于开了腔:“谁呀?”
这话的声音比较苍老,刘合笑道:“路过的,进来喝杯水。”
钱丽都要无语了,随随便便进人家,走过十几二十米的大院套。然后跟人家屋里说要喝杯水,怎么看也不像好人呢。
刘合却不客气,直接拽开了堂屋的门。炕头坐着一个老头,炕梢斜倚着一位老太太。
炕中间有一个炭火盆儿,里面围着几个土豆。还有两个地瓜,甚至还有几枚鱼干。
恰恰是这几枚鱼干,让屋子里绽放着一股子烤鱼的香味儿,几个人都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
这家的确是够穷的了,地上有两个柜子。柜子上面描绘着的,应该是几十年前流行的,那种牡丹图案,柜子脏了吧唧。
柜子的边角已经磕坏了,最醒目的是墙上贴着教员的画像。刘合站在教员面前,规规矩矩的敬了个礼。
然后才坐在炕边儿:“大爷大妈,这就是你们的午饭吗?”
年轻人给教员敬礼那一幕,让老头老太太大为欣慰。老太太带上了笑容,坐姿端正了一些。
随手拿起炕脚的大烟袋,在一个口袋里面捥啊捥!捥了三四下,终于让烟袋锅里满满塞满了烟末。
然后点燃一根儿纸捻,凑到烟袋锅子跟前,狠狠的吸了两口。这一刻,刘合甚至有点担心,老太太的肺活量够不够。
显然他操心太多了,此时才听老太太说:“吃过啦,土豆萝卜条炖白菜。还有咸菜疙瘩凉拌,配大饼子。”
这样的一顿饭换做二十年后,能有一个营养餐和健康餐的美名。但是这个时代的东北乡下,绝对是穷苦人家的标准餐了。
刘合皱皱眉:“你们是村里的五保户吗?是村里最穷的家庭吗?”
咳咳咳!老爷子剧烈的咳嗽几声:“说啥呢年轻人,我们老两口还硬实着呢,我才六十二,老蒯六十五。
我俩还能干几年,咋就用人家五保了?倒是村里和乡里给我了两口免了任务粮,不用交钱,种的那些地足够我们花销了。”
仅仅这样就满足了,刘合感觉心有点痛。和三十年后那种福利待遇相比,现在的老百姓还是有点太难了。
刘合指着柜子上那些药:“你们老两口身体都不大好啊,种多少地?种地的钱够看病的吗?”
对老百姓来说,最难的就是看病了。先前那位卖玉米的人家,万一两位老人有病了。
玉米都卖了,也不够一个人住院费的。偏偏年纪大了,各种毛病都有。
老太太吐出一口青烟,房间里顿时弥漫着刺激的烟味儿。这种低级烟草的味道,差点儿没把钱丽呛吐了。
女人只好站在门边儿,把门掀开一条缝,虽然有点冷,可也顾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