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琛见到云筱的时候,仅剩的那只右手止不住地颤抖。
他听墨影说,云筱为了他,手心几乎被炼丹炉烫熟了。
后来若不是墨玉和程南伯也冲进去找她,她甚至准备活生生烫死在炼丹炉上。
“为何要那样傻?”
穆琛深邃的眼眸里只剩下疼惜。
他的小姑娘,如今两只手都包着厚厚的布,疼得彻夜难眠,可就是这样,她还在为他报仇,带领着墨玉和云家军疯狂反杀敌军。
眼眶不自觉泛起红色,穆琛哽咽着抬起右手,轻轻放在云筱头上,声线中带着无法忽视的颤抖。
“为了我这样一个人,值得吗?”
他还不知道云苒已经把周佩仪死亡的真相告诉了云筱。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要不要告诉她。
他没了左臂,是个废人了。
告诉她,只能是一个拖累。
“穆琛,我都知道了,我什么都知道了。”云筱声音沙哑,尽量不去看穆琛空荡荡的左袖。
她不想让他误会自己介意。
她和他,再也不该有任何误会了。
看着云筱说完,将自己的身体贴进他的怀里,穆琛心头一热,用右手紧紧抱住她。
这一刻,他仿佛抱住了自己的全世界。
……
商洛柠到了林城后,打听到穆言澈当了大头兵,此刻正在与漠北打仗后,扮作男子也赶了过来。
战事紧张,士兵紧缺,商洛柠的女子身份没有人细细查验,就这样也成了一名大头兵。
很幸运的是,商洛柠在几天后就找到了穆言澈,但她没有与他相认。
她有些害怕。
怕他不原谅她。
也怕自己胜任不了母亲这个角色。
于是她都是暗中关心他,就像他当初在学堂读书时一样,她好像更习惯这种默默的付出。
但战场上危险重重,那次穆言澈险些被敌军长枪刺中的时候,商洛柠不顾危险为他挡下。
从未受过伤的她,那一刻痛不欲生。
可听到穆言澈关切的询问,她奇迹般地一点都不觉得痛了。
不过她还是在他不注意时跑开了,她依旧不敢面对他。
因为不敢让军医救治,商洛柠觉得自己肩上的伤变得更严重,连胳膊都快要抬不起来了。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了,可她舍不得离开穆言澈,她怕他再遇到危险,而她不在他身边。
就在犹豫之际,商洛柠却突然收到了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穆言澈在礼城,若想救他,勿要惊动任何人自己前往,不然穆言澈死无葬身之地。
商洛柠捏着纸条的指尖忍不住颤抖,这时,有人经过发现了她的异样,开口问道:“兄弟,怎么了?”
商洛柠不敢让任何人发现,连忙强装镇定地摇了摇头,“没事。”
等夜深人静,商洛柠偷偷溜出军营,一路披星戴月来到了礼城。
他们那一队兵马不是主要战线,但她也知道一些具体的前线战况。
此时的礼城还在漠北手里,对面就是穆琛的队伍。
但她不敢去求助穆琛,可她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人抓走了澈儿,只能无助地站在通往礼城的小路上。
可能是对方派了人监视她,不多时便有人带她进去,不仅态度恭谨,而且还贴心地请女医帮她包扎了肩上的伤口。
商洛柠凭此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果不其然,一刻钟后,她见到了那个脸色白净一身桀骜的男人。
“你为何要抓走澈儿?”
想到上次不愉快的经历,商洛柠的语气格外不好。
穆驰脸上闪过一抹受伤的神色,但看向商洛柠的眼神,他始终都是温柔的,“你的肩膀还有伤,莫要动怒。”
商洛柠因他声音里的关心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她就又冷冷地看着他,“那你把澈儿放了!”
“我不能放他。”穆驰倒是诚实。
商洛柠陡然握起拳头,“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他?”
“柠儿,他太不乖了,我若不关着他,你迟早还得为了救他而受伤。”看着商洛柠受伤的肩膀,穆驰心疼不已,“我可能马上就要死了,以后再也没办法保护你。所以在我死前,我必须保证你身边不会有任何危险。”
“澈儿是我的孩子,就算为他而死,我也心甘情愿!”
穆驰心中一痛。
原来,她为别人奋不顾身是这个样子。
真是让人好羡慕。
手指轻轻抚上掌心凸起的疤痕,穆驰嘴角扬起一抹苦涩。
可惜他不是穆言澈,也不是云宴礼,便是为她而死,她都不会有所触动。
心里仿佛更痛了,但穆驰毫不在意,直视着商洛柠那张满是怒气的脸,任由他的心越来越痛。
“正因为他是你的孩子,我才允许他活了这么多年。但他不能因为是你的孩子,就把你拖进危险境地。柠儿,别再找他了,就当他死了。”
或许是死这个字刺激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