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受。”
穆琛十分诚实地说道。
穆驰微怔,恍惚间好像回到了二十年前。
那时他和穆琛都是几岁孩童,天真烂漫的年纪,还都视彼此为玩伴。
母亲喜爱做糕点小食,每每他带给穆琛,都会询问他是否喜欢。
穆琛不会一味地捧着他,每次回答的都十分诚实,就像现在这样。
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从前,穆驰忽然有些不想让穆琛死了。
可他亲手把颜知栩送上了死路,穆琛早已是必死无疑。
“阿琛,其实你可以不用死的。”
他对穆琛从来都是不一样的,不管什么事,他都会给他留下不同的选择。
只要穆琛狠的下心,不管云筱的死活,现在死的人就不是他了。
“放心,你没死之前,我是不会死的。”穆琛淡淡道。
穆驰突然笑起来,将刚才不该出现的惋惜一并收起,桀骜地看着他,“阿琛想怎么杀我?不如现在吧,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这是他给穆琛的又一次选择。
只要放弃所谓的原则,不在乎什么光明磊落,穆琛完全可以现在杀死他。
见穆驰一脸蛊惑人的模样,穆琛不想跟他说废话,也懒得再看他。
穆驰却还不想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注意到那是一把女子才用的长剑后,唇角微微扬起,“其实我今夜过来,还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穆琛没来由的心头一跳。
随后他听到穆驰说起周佩仪是自愿死在季豫的剑下,连挣扎都不曾有。
他还听到穆驰说周佩仪之所以用生命感化季豫,是因为季豫是她表哥季羡明的孩子。
云宴礼小时候不幸落入水中,是季羡明救了他,也是此事导致身体本就不好的季羡明病入膏肓,一年后不治身亡。
但为了怕周佩仪自责,季羡明没有对外宣扬过,临死前还嘱咐家人莫要寻别人麻烦。
后来,周佩仪认出季豫,才从他的口中得知季羡明的死。
出于对季羡明的愧疚,对于很小便失去父爱而生活的格外窘迫,还被迫成为奴籍的季豫,周佩仪格外照顾,甚至不惜付出生命。
“阿琛,怎么样?意不意外,惊不惊喜?云夫人的死跟你没关系呢。”穆驰满是玩味地看着穆琛。
穆琛双拳微微收紧,唇角几乎抿成一条直线。
穆驰脸上笑意更深,“可惜啊,你就要死了,即便知道了真相,也不会去告诉云筱,而让她陷入悔恨之中。”
话音刚落,突然一道如鬼魅的身影冲到穆驰面前,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是你把季豫安排到齐府去的?从那时候起,你就打算利用云夫人那条命了?”
穆琛的声音暗哑到极致,左手一寸寸收紧,仿佛要置穆驰于死地。
穆驰却丝毫不惧,“对,周佩仪那条命早就在我的算计之中了。云玄道害惨了我和父亲,我又怎么会饶过他的夫人?”
“他不是!当年,他并不是皇伯父的帮凶!”
穆驰似乎并不意外,反倒冷笑起来,“不是又如何?人都已经死了,难道还要我向他们赔罪吗?阿琛,这条路我已经走到这儿了,杀的人无不无辜早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即将胜利,届时如何书写这段历史都由我说了算,你们这些败者只会变成臭名昭着的恶人。”
“那你也得能活下去才行!”穆琛的眼睛变成血红色,手上青筋爆出。
穆驰尝到濒临窒息的滋味,但过去十二年,每当想死的时候,他都会用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对于这种感觉他实在是太熟悉了,压根激不起他内心的一丝恐惧。
他甚至盼着自己能这样死去。
堂堂漠北帝死在穆琛手里,整个漠北都会愤怒,战火更无法平息,生灵涂炭时,穆琛便是最大的罪魁祸首。
他真是期待,那时的穆琛会有多懊悔,也期待后人如何将他骂成千古罪人。
“我不会让你赢的,等你战败的那一天,你的罪行会清清楚楚地记载在史书上!”穆琛终究是冷静了下来,松开了穆驰。
穆驰深深看他一眼,“阿琛,若你站的不是我的对立面,相信我们一定会天下无敌。”
言罢,穆驰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离开。
只是留下了一句十分嚣张的话。
“阿琛,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三天后,你和大齐都会消失。”
……
如穆驰所言,三个日夜后,漠北的攻势变得异常凶猛。
布赛如有神助,逼的穆琛不停后退。
眼看再丢一城,大齐就会失去最后一道屏障,军营上下都人心惶惶。
墨玉见状,主动请命要去偷袭漠北后方,为战局争取一次扭转的机会。
穆琛却说不急,他自有办法。
翌日。
布赛前来叫阵,对面鸦雀无声,甚至城墙上都没有一个士兵。
布赛以为他们是被打怕了,连夜逃跑了,不由得意大笑。
结果就在他们撞开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