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家仆套好了马车去请万三千起身,却见自家主子眼下一片乌青。
“家主这是……”
想到自己梦中所见,万三千有些烦躁地转了转手上宝石戒指。
“启程,回商丘。”
……
车轮轱辘,山道上落叶夹杂着争执声飘入万三千车内。
“钟子洛,我警告你,钟家的一切都与你无关,你早些给我收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若再被我发现你意图染指商行,便不是命人将你按入水中教训一顿如此简单了。”
“呵,若我再染指商行,父亲要如何?”
“那我便亲手杀了你!钟子洛,你别忘了,你的命是我给的!没有我,没有钟家,你什么都不是!”
“不合心意便丢了不要,没有价值便弃若敝履,父亲既如此厌恶我,为何不现在就直接杀了我?”
啪!
巴掌声清脆,万三千撩开车帘,十几步外,昨日那位十五岁少年映入眼帘。
“停车。”万三千张口,下意识便喊了停。
万三千从车上跳下,十几步外,争执仍在继续。
“呵,父亲不杀我,是要用我这工具给子期开路,若钟家或旁支能出一位善经商者,父亲怕是现在就一刀捅死我了吧。”
“你!”
又是一声清脆巴掌声,前方钟子洛踉跄一下跌在了地上。
“逆子!”钟晨山重哼一声,甩袖而去。
地上钟子洛看了看擦破皮的手,按住额头,低声笑了起来。
“其实我并不介意当件工具,我介怀的是您在朝廷步步紧逼下的一再懦弱,既父亲已做好让钟家龟缩一隅的准备,那我便推您一把,彻底毁了钟家如何?”
手心鲜血沾染上眉心,在上头留下一点艳红朱砂。
钟子洛笑了一阵,放下手,蹒跚站起。
阳光下白衣少年面容苍白,眼角含泪,眉心一点朱砂似降临凡尘的垂泪观音。
在这一刻,万三千突然懂得了签文上的字句。
山中有神佛,既见即欢喜。
……
那日万三千没有去商丘,而是直接回了汴京。此后数月,万三千一直待在京中。
深秋,枭帝下旨,命各地藩王送世子入京中稷下学宫。
京中开了家新肉铺,万三千有所察觉,暗中帮衬。短短一个月,那家肉铺已有了能与钟家肉铺商竞的本事。
价格战拉开帷幕,钟家肉铺如万三千所料,很快处于劣势,资金链岌岌可危。
深冬在一日悄然来临,钟家肉铺处于劣势的处境因一位藩王世子的到来有了转机。
“家主,我们是否要撤回资金?若再继续斗下去,恐怕我们投入的钱就要打水漂了,现在及时撤出,于我们无伤。”
手下管事请示万三千是否要撤资一事,万三千转了转手上宝石戒指,做出了最后决策。
“于我们无伤,于他却是即刻就倒。”
万三千并未撤资,他暗中扶持那家肉铺却没能熬过那年的深冬风雪。
管事同万三千汇报损失那会正逢钟家商行的慈善堂开业,二楼雅座,万三千目光落在楼下一处,眉目温柔。
“家主,您该不会是听到这损失,气到情绪紊乱了吧?”
管事小心翼翼询问,对此万三千仅是浅啜一口杯中酒,嘴角微弯。
“这慈善堂相当有意思。”
楼下有两个少年结伴从屋中走出,一人年方十岁,病弱矜贵,一人年岁十五,温润淡漠,万三千的视线一直注视两人,眸色深深。
清理善后,暗中帮助,这个深冬万三千因一个人的忙碌而变得忙碌。
冬季在年后走到了尽头,春初来临。
钟家商行又出事了,万三千知道是何人在自导自演,对此他暗中帮忙善后。
一日万三千在酒楼厢房同人谈合作,一道人影突然闯入。
“在下有笔生意,想同万老板合作!”
光影重重,一人两手交叠,俯身行礼。
“在下钟家商行钟子洛,初次见面,请万老板拨冗浅谈。”
钟子洛抬头,有光于脸上灵动跳跃,万三千弯唇,倏尔笑了起来。
“我已等你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