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诩!”无烬伸手去扶。
段嘉诩摆了摆手,摸出巾帕拭去唇上血渍。
外头有消息接二连三来报。
“城内所有密道已清理填堵完毕!”
“许疑军医研制出了那种怪毒的克制法子!”
事情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段嘉诩面上却不见丝毫笑意。
外头,刚清理完北境士兵的褚将军闻讯赶回将军府。
“这下能暂松一口气了。”
段嘉诩将染血巾帕收入袖中,朝褚将军递去一杯茶水。
“恐怕接下来,才是真正的硬仗。”
当夜外头传来消息,密林被破,东林、北境联军离永清城已不到五里地。
褚将军留下五百士兵守城,带余下数万士兵出城迎敌,段嘉诩以军师身份随军布阵,无烬跟在他身旁。
东林领兵的是东林战神白弃,北境领兵的是北境太后。
褚将军带兵驻扎城外三里,为永清与敌军隔开最后三里安全距离。
随后五日,晋渊士兵同北境、东林联军苦苦鏖战。
厚厚灰尘落下,压得人心头喘不过气,血污飞溅沾了满身,却不敢停下挥刀动作,这五日无烬杀红了眼,就连梦中都举着剑护在段嘉诩身前。
段嘉诩咳血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每日都靠服用止痛药强打精神布置阵法。
“小暗卫,这最后三里地我守不住了,你赶紧护送殿下回城!”
褚将军拉来一匹马,将无烬同段嘉诩同时拽了上去。
“殿下,城中一切就拜托你了,待我死后闭城死守,待朱谨来援,若当真来不及……”褚将军闭上眼哑了声音:“那便……做最后了结吧。”
“将军,随本王一块走!”段嘉诩伸手去拉褚将军,却被一把拍开。
“那玩意只有殿下能启动,所以……请您务必活下去!”
褚将军说罢抬脚用力狠踹马屁股。
“带殿下走,我来断后!”
“褚将军!”
段嘉诩回头,褚将军却已转过了身。
“愿苍天佑我晋渊!”
褚将军大喊,义无反顾地冲向敌军,周遭余下晋渊士兵紧跟其后高声附和。
“愿苍天佑我晋渊!”
万千敌军中一人举起弓箭对准了马背上的段嘉诩。
阳光下,一块玉珏散着奇特光彩映入眼帘。
那玉珏竟同此人腰上所挂一模一样。
“他山之玉……”那人低喃:“若当年你肯反,你我哪会走到那般境地,你离那位置明明只有一步之遥,为何不肯为我去反……”
那人失神之际,一把大刀挥了过来。
持弓人手中箭矢方向一偏,彻底失了准头,落了个空。
发冠落下,满头青丝当空扬洒。
这人正是北境太后。
……
褚将军战死了,尸身被敌军扒光了衣服挂在城外,曝尸暴晒。
东林、北境联军开始攻城,城中战力几无,壮丁更是少见,已至绝境,段嘉诩只能劝城中老弱妇孺随他一块上城墙迎敌。
通往城墙的石阶上,一人出现挡住了众人去路。
这人是军医许疑,也是……
周不疑!
“大家不要相信他的话,这位亲王殿下要活埋我们,他在城中布置了阵法,若永清城守不住,他要将我们和敌军连同整座永清城一块埋了!”
周不疑大步跨了过来,伸手来揪段嘉诩。
“若是知意仍活着,他绝不会如此!”
“我不知道知意学长活着他会如何,但由我来做决定便是如此。”
段嘉诩低咳,一把挥开周不疑。
身后有妇人扶住周不疑,朝他深鞠一躬。
“军医大人,我没读过什么书,也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永清是生我养我的地方,若它当真没了我愿与它葬在一块。”
妇人身旁,有老者弯下了腰。
“军医大人,我年纪大了,走不动了,落叶归根,池鱼思故渊,这永清本就是我长眠的地方,现在不过是早些睡罢了。”
一个瘦弱少年抱脚跳了出来。
“我这人挺怕死的,但大伙都去干的事我跟着干一定没错,我娘说了别人不走的路,我也别走,因为有坑。”
周不疑本是来揭穿段嘉诩真面目,劝众人别去送死的,但他没想到眼前老弱妇孺竟像被下了降头般死命跟在段嘉诩身后。
“你们!”周不疑大受震撼,接连向后退了好几步。
段嘉诩深凝周不疑一眼正要再往石阶上跨,周不疑却再次上前。
“等等!”周不疑凑近段嘉诩,压低了声音:“我知你已毒发,林祁不在,现在只有我能救你,嘉诩,弃了这城,我保你性命如何?”
周不疑的声充满蛊惑,段嘉诩心尖一颤,突然笑了起来。
“不疑学长。”段嘉诩弯唇:“这是知意学长用命去护的永清城。”
段嘉诩一句话,周不疑顿时面如死灰。
他张口想说话,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