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迢迢惊了,她差不多是亲眼看着梵见气息断绝的,莫非这个梵见在幻境中的幻象吗?
可是她的画修幻术造诣已到巅峰造极的地步。
她可以感觉的到那青年和尚绝对不是幻象,他是有生命力的。
阿筝微笑着承认道:“是梵见。”
“我没有办法救他,但是最后的时刻我感觉到主人留下的传承消失了,我与慈悲寺的命途绑在一起的契约逐渐减弱消失,于是我想认梵见为主,强行度他进轮回。”
许迢迢道:“那你已经认了梵见大师为主吗?”
阿筝摇头道:“你已见过那位了吧,那就是我的主人,他阻止了我认梵见为主,并留下了梵见的一缕魂念,告诉了我在这里等着琢心,琢心会有办法送梵见入轮回。”
“从此他便寄养在塔内,与我一起等着琢心。”
许迢迢道:“原是这样。”
二人闲话间坐于方才阿筝与梵见对弈的石椅上,这时梵见也端着茶水出来了。
许迢迢连忙起身行礼,梵见摆手道:“此处已非凡尘,无需多礼,坐吧。”
她坐下之后将琢心的事说于梵见听,梵见道:“将那菩提拿出来我看看。”
许迢迢便把存于画中的菩提拿了出来,小菩提精神又美貌,抖的叶子簌簌作响。
梵见见状差点插腰大笑三声,好你个梵心,你竟也有今日。
但琢心化不了形,便契约不了阿筝,更别说带着他们一道离开慈悲寺了。
梵见收起笑,手捧菩提细细查看一番,沉吟道:“这不是普通的灵植,阿筝给你的菩提种是先佛飞升时留下的,后来梵心得了传承又在菩提种上种下了他的因果。”
“百年都没化形,啧。”
梵见手下没轻没重,许迢迢不由紧张的看着他的动作,生怕他下一句就是琢心可能化不了形了。
梵见道:“你再将先佛把琢心贬为菩提的话重复一遍。”
许迢迢仔细回忆,不敢错漏一句,将他们遇到那僧人之后所有的对话全部复述了一遍。
梵见道:“琢心对你有情,他在受罚。”
许迢迢唰的一下从石椅上跳了起来,连连否认道:“那是误会,当时我想阻止琢心送我进轮回所以......”
梵见的笑眼顿时变得极为严肃,他认真道:“你当轮回道是什么大白菜吗?”
“你觉得以琢心的性格会因为怜悯一个人就将轮回道的传承拱手相送?”
“他看似平和,实则极其自傲,以他的性格和手段,但凡换任何一个人处在你的位置琢心都不会留情的。”
梵见是当年与梵心同时竞争佛子地位与轮回道传承的对手。
他与梵心可是一起长大的,关系最亲近的师兄弟,但是佛子之争,梵心一点都未留手。
那个男人,只要是认定之事,不惜代价,不择手段,亦无愧疚。
许迢迢哑然,呐呐道:“可是我从未感觉到......怎么可能呢?”
她更倾向于琢心是有其他的原因所以会选择让她轮回。
梵见道:“他无法化形便是明证,轮回道的传承不能断在琢心这里。”
“他能为了你舍弃传承,便是犯了先佛大忌,所以这是惩戒。”
“等他放下痴念,一心修道,便可化形了。”
许迢迢看着梵见手中的菩提发愣,梵见见她不解,叹道:“当年我与梵心的佛子之争便是输在这了。”
阿筝一听,柳眉倒竖,一拍桌面,怒气让整个幻境空间都震荡了一下:“你在迢迢面前胡说什么呢?”
梵见连忙住口,讨好道:“我只是感慨一声。”
在他的试炼中,阿筝为妻,子女二三,那还做什么和尚啊。
他是生来没得选,被亲生父母丢在慈悲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慈悲寺就出家咯。
这二人之间的眉眼官司许迢迢看的分明,她轻咳一声努力不去猜测阿筝与梵见之间的关系。
梵见将手中盆栽还给许迢迢,道:“反正我也不指着琢心入轮回,只想留在浮屠佛塔。”
入轮回有什么好的,此世记忆封存,他独自轮回忘记阿筝。
他的运气向来差,这辈子还能做和尚,下辈子搞不好就只能做乞丐了。
“此处唯一不好的就是无法离开慈悲寺,只能依赖幻境变幻来观赏他处风光。”
不过梵见也无所谓,之前他守塔时也没离开过慈悲寺,他只是觉得阿筝一直被绑在慈悲寺,如果能四处游历就好了。
许迢迢抱着怀中盆栽不语,按梵见所说,琢心无法化形是抱着对她的痴念,等他放下之日便可化形。
可是整整百年,他都没有放下啊。
阿筝道:“你们相伴百年,近在咫尺,时刻看着当然有念想,不妨将他留在浮屠佛塔内吧。”
许迢迢沉默许久,在轮回间她与琢心化为的菩提相依为命,她心生不舍,但是眼下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梵见嘿嘿一笑,“办法总是人想的,你可知佛教密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