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褥期我是在宫里度过的,简单形容,是无聊至极。
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日子过的是格外悠哉潇洒。
孩子我给他起了个小名:满满。寓意我对他满满当当的爱。
至于大名,还是想等他爹谢时郢回来再取,或者说让他们俩兄弟商量一个。
我的满满,小阿满,这个世上唯一一个与我血肉相连的至亲,乳娘刚喂了奶,此刻正在我怀里,睡得格外香甜。
桉桉也被接到宫里来了,她已经两岁半了,一笑起来两个梨涡,像极了阿观。
她伸出白嫩的小手轻轻的摸了摸满满的小脸蛋,小奶音叫着:“弟弟,我的弟弟。”
“是呢,咱们桉桉也有弟弟了。”
如今我有了一儿一女,人生已经算得上是满足,若说还有什么心愿的话,大概就是…天下太平?
不不不,天下太平固然重要,我的家人也要喜乐安康,平安顺遂,一身无忧。
还在坐褥期的缘故,我整日被困在殿内,活动的范围呢,也就这眼前一方之地。
如今感觉身子大好,便动了回侯府的小心思。
我用手招呼桉桉过来:“你大伯父在做什么?你帮娘去看看好不好,顺便问问你大伯父,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啊?”
我既然收养了桉桉,那她就是我的女儿,所以对谢时垣我就没让她喊舅舅,而是和满满一样喊大伯父,她随了阿观姓谢,至于生父翟旻那边,我想等她长大之后再告诉他,若是想认回翟姓,我也随她。
桉桉嘴角还沾了糕点屑,圆溜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桉桉去过了,大伯父在骂人。”
骂人?
新月在边上补充了一嘴:“今儿早朝之上,有人弹劾了吴大人十一项大罪,大将军代皇帝令削去吴大人太傅一职,吴大人不忿,当即就在朝堂上大骂大将军矫旨擅权,祸乱超纲,有不臣之心,大将军震怒,不顾袁大人等为首的官员劝阻,直接将吴大人下了大狱。是以此时,袁大人、李大人、刘大人等一众朝臣追着大将军来到勤政殿为吴大人求情,大将军此刻正发着火呢。”
吴赟被下狱了?
他可是小皇帝的外祖,皇亲国戚身份贵重,他要是被下狱了,是不是就意味着谢时垣已经开始准备动手了?
最初谢时垣与吴赟、袁伯宽三人共同辅政,但因为谢时垣手握大郑兵权,势力最盛,朝政慢慢的从三人落入谢时垣一人之手,由辅政逐渐变为摄政,他此时手握生杀大权,随时随地都有废立皇帝的可能。
但眼下,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了呢?
“桉桉...”我将桉桉叫至面前,将桌上那盅马蹄雪耳汤装在食盒里。
“你怕不怕大伯父骂人?”
桉桉粉嫩嫩的小脸摇摇头:“不怕,大伯父喜欢我,会抱我玩。”
我轻轻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头:“那你去勤政殿瞧瞧你大伯父好不好,他应该还没用午饭,看到你就不会骂人了,心情自然就变好了。”
随即我给新月使了眼色,她点头牵上桉桉的小手出去了。
如今的小皇帝登基不过一年,谢时垣要是这个时候取而代之,于情于理都不是最佳时候,更何况,谢时郢还没回来,他们兄弟二人做什么都是有商有量,共同进退,眼下怎么会突然这么选择出手?
说到谢时郢,都快小半个月了,这浑人还不回来!
晚点的时候,谢时垣来我这里了,他站在满满的摇篮跟前,神色温柔,甚至还拿手碰了碰满满的小脸蛋。
这一幕刚好被从外面进来的乳娘看到了,也不知道是本身就畏惧谢时垣还是怎么的,乳娘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颤抖着,大气都不敢出。
我走过去,扶起乳娘阮氏,有些纳闷:“怎么了阮娘?”
阮娘站定之后,看向谢时垣的时候仍是惊惧不已,我看了一眼谢时垣,他面上无波无澜,黑峻峻的眸子好像万年不变的冰山一般,冷得人心悸。
他这人是这样。
我将满满抱起来,递给阮娘:“那你先抱下去喂奶吧。”
等人走后,我看向谢时垣,客套寒暄一番:“将军最近是不是太忙了,许久没有回府了吧?”
“香年最近可好,想来将军也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香年了吧?”
谢香年,是谢时垣的宝贝女儿,和小皇帝差不多大的年纪。
提到香年,谢时垣的神情变得柔和了许多,唇角带了笑,他揉了揉眉心:“是有些日子没回去了,她黏她母亲多一些。”
我有些感慨,不过数年,我们几个人都已经为人父母了,一想到这几个小孩子差不多的岁数,再长个几年,兴许就能在一起玩闹了。
这般想着,我不由自主的浅笑起来,全然没注意到这个样子落在了谢时垣眼里。
待我回过神,正好对上了他望着我的目光。
我闪躲不及,垂下眼睫。
“你今日让桉桉给我送来了清火的羹汤,是想让我不要动怒么?”
我愣了两愣,心里确实这么想,但我没有这么说,微微垂首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