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懂事开始就再没大哭过的二殿下声泪俱下:“不,不要,我不要当什么太子,只要父皇好好的。无病无灾,长命百岁!”
朱祁钰笑着走下丹墀,把这段时间因为担心他受了不少的小家伙揽在怀里:“见淏乖,父皇这不是好好的么?”
“可是……”
“没有可是,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你这孩子别想多了。而且,你不是从小就立志要学文习武,将来帮父皇分忧吗?”
“做一个合格的太子,让父皇确定大明江山后继有人,就是你能为父皇分的最大忧了。”
小家伙有些迟疑:“真的吗?”
朱祁钰温柔轻哄:“父皇何曾骗过你?”
二殿下半点不给面子,登时揭短:“那可多了!当日您身子不适,儿子想在身边照顾。您说什么都不肯,还言三两日就好。结果三两日后又三两日,您这都足足将养了两个月……”
说着说着,这金豆豆就又噼里啪啦掉下来。
可把朱祁钰给心疼的哟!
又哄又劝,还在满朝文武极力憋笑下跟孩子勾了手指。才终于把人哄好,让他同意让钦天监择吉日行册封典礼。
那场景,让朱祁钰想想都忍不住摇头:“啧啧,旁人家的皇子为了求太子之位,不知道怎么花样讨好皇父、防备手足。恨不得把三十六计都演遍,又是结合母家,又要勾结朝臣的。偏我这儿……”
“偏你小子贪生怕死,区区一个风寒就哭天抢地立太子!”
一句话让陛下脸色涨红,嘴巴开开合合许久,也没找出合适的话反驳,只特别震惊又委屈地喊了声母后。
可吴太后都有乖孙了,哪还在乎蠢儿子?
只一叠声吩咐厨娘多上些太子喜欢的点心糕饼与肉脯果干等来:“这些日子孩子光顾着惦记你这个不争气的父皇了,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我这当祖母的可得给孩子好好补补。”
“孙儿多谢皇祖母。”
“谢什么谢呢?祖母疼孙儿,那是天经地义的。”
嗯嗯。
朱见淏乖乖巧巧给皇祖母捶肩:“那皇祖母就多疼孙儿几分,别再调侃父皇了呗!缠绵病榻两月,还要操心国事,父皇也很辛苦的。”
当祖母的,哪能不喜闻乐见孙子孝顺呢?
尤其皇家亲情淡漠,父子相残都屡见不鲜,乖孙这番赤子之心可不就更加难能可贵了么!
直让吴太后稀罕地拉着他的小手说好好好,都听咱们太子的。
“册封典礼还没举行,还不是呢。”
“圣旨已下,再无悔改。乖孙就是最有资格,也最有能力的。可不许妄自菲薄,把自己看低了去。依皇祖母看,大明立国以来就没有比你更有资格当太子的。”
懿文太子朱标都是太祖爷登基前生的,建文帝朱允炆跟朱祁镇一样,都是出生后生母才被扶正的,严格说起来都算不得嫡子。
仁宗跟宣宗出生时,太宗都还是燕王呢!
只她家乖孙是元后作出,还是大明立国以来皇家第一对儿龙凤胎之一。
最尊贵,最吉祥。
朱祁钰:……
吴太后一个眼刀子扫过来,朱祁钰立即改口:“您要这么说,还挺有道理。”
“哀家什么时候没有道理来着?”
朱祁钰赔笑,态度特别谦卑。没办法,母后都自称哀家了啊!他再敢有什么异议,都有在皇后和儿女们面前挨打的风险。
他好歹也是一国之君,不要面子的么?
景泰八年二月,没有夺门之变,没有帝崩于西宫。只有满宫内外张灯结彩,为即将到来的太子册封礼而忙碌不休。
太后总以此事调侃自家儿子,群臣却对皇爷名声维护极了。
钦天监还没选好日子呢,群臣就开始陆续上表,为皇爷补上该有的礼节。
以免后人翻看史书时,叹景泰帝文治武功兼备唯独胆小,区区风寒都能吓得他立太子以防不测云云。
因此上,刚刚恢复上朝的朱祁钰总能看到内容为‘兹以天眷皇明,笃生圣子。臣谦等伏望皇上,早颁册命,正位东宫,以隆国本,以安人心’等等的表奏。
把他们爷俩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表明群臣各种殷殷切切。
将立太子事摁死在群臣恳求,他这个皇爷推脱不过上的意图简直不能更明显。
朱祁钰还能怎么着?
只能朱批:览表具悉。卿等请建皇储,忠诚恳切,至再至三。钦承圣母皇太后慈训,与舆论同。兹特允请,责令礼部择日具仪以闻。
完完全全接受了这番好意。
钦天监那边也很快测算出了佳期,礼部李贤亲自盯着相关礼仪不说,还时不时上门请教胡濙。
务求尽善尽美,不留丝毫缺憾。
胡濙虽不大瞧得上李贤,但他与朱见淏有师徒之谊啊!自然暂时放下成见,尽心尽力指导。
到了正日子前一天,要遣大臣告天地宗庙社稷。
朱祁钰这个皇爷需亲告奉先殿。
鸿胪寺得在奉天殿设了节册宝案,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