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氏,你顶替贵妃娘娘身份在宫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德福公公目光终于多了一丝怜悯,但更多的却是嘲讽,“难道你还不清楚,奴才是陛下的人吗?”
曲妙猛烈地摇头,甚至露出了一个狂放的笑:“怎么可能?本宫最会看人,怎么可能看错!”
“曲氏!”一个冷冷的女声突然越过德福公公,来到了曲妙跟前。
“德福公公。”
“白苏姑娘。”
德福一见白苏,倒立马露出了一个热情的笑:“此处腌臜,这曲氏又是个疯妇,姑娘在外面远远地看着便是了,怎么还进来了?”
白苏同德福公公见了礼,望向曲妙,眸中是浓得化不开的仇恨:“她既然不愿意赴死,那少不得由奴婢来送她一程!”
“白苏!”曲妙一见白苏,心顿时跳快了一拍——她当然不会一厢情愿地觉得,白苏是来救她这个“旧主”的!
“连你也要背叛本宫吗?!”曲妙尖叫道。
白苏忍不住地嗤笑出声,她看着一身狼狈的曲妙,忍不住地凑上前去,看着她面露惊恐,才冷脸道:“背叛?曲妙,你这样的人,也知道什么叫背叛吗?!”
曲妙顿时噎住。
“你的主子送你进宫的时候,大约没想到你是这么一个恶毒的蠢货吧?”白苏说话一向文雅,少有这般疾言厉色的时候,“你连假扮贵妃娘娘都不用心,在六宫闹出这么多的笑话,你就该做好失去一切的准备。”
“曲氏,”白苏的声音冷得好像冰一样,“你逼死白芷,逼死朱姑娘的时候,没有想过会有怎么样的下场吗?!”
“不过是两个丫鬟罢了!”曲妙叫道,“能为本宫而死,是她们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是,”白苏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陛下金口玉言地赐死,更是你的福气!”
“德福公公。”白苏直起身子,“来送曲氏上路吧。”
“你们怎么敢!”曲妙护着肚子吼道,“我肚子里可是陛下唯一的孩子!”
“呵,”白苏一声冷笑,冷眼看着德福公公伸手召来两个小太监——其中一个是于一,将那雪白的白绫套在了曲妙的脖子上,“曲氏,你以为,你的丑事当真无人知道吗?!”
白绫收紧,让曲妙呼吸不上来,她剧烈地挣扎着,不住地想要挣脱这令人窒息的束缚。
“别说你肚子里这个不过是个杂种假货!”白苏冷笑,“就算你肚子里这个,真的是名正言顺的贵子,你以为,陛下就能容忍得了你吗?!”
白苏低下头欣赏着曲妙那张因为痛苦而变形了的脸——真可恶,这个人是怎么敢顶着云予微的脸做出那么多令人作呕的事!
白苏转过脸来,冷笑道:“她不配有这么一张脸。”
“谁说不是呢?”德福公公也唏嘘不已。
很快,曲妙便停止了挣扎。
“白苏姑娘,”德福公公叹道,“此间污秽,姑娘还是别在这里久留了。”
“贵妃娘娘产期不日便到,姑娘乃是娘娘身边的第一人,切莫在此沾染上什么晦气。”德福公公劝道。
他欣赏白苏这个姑娘,然而仇恨最易改变一个人的心性,他不忍这么一个好姑娘真的因此明珠生尘。
“多谢公公提点。”白苏是个聪慧姑娘,当即同德福公公屈膝郑重行了一礼。
但她内心沉郁,又岂是一句话便能完全劝回的?
她下意识地想要回头看一眼,却被德福公公灵巧地挡住了视线。
“姑娘请吧。”德福公公笑道,“往回没什么好看的,姑娘往前走吧。”
这个在御前伺候的精明规矩的太监,终于逾矩了些许——他隔了厚厚的冬衣,直接伸手将白苏掉转了方向,轻轻地推了她一把,看着她走出去。
而后,他回过头来,脸上再也没有方才劝慰白苏时的柔和。
“把她的脸毁了。”德福公公朝地上“呸”了一口,“什么阿猫阿狗,也来沾惹贵妃娘娘的好处!”
这个曲妙在假扮良贵妃期间,他可没少被宁昭踹!
想到这里,德福公公便觉得自己的腿弯一阵疼痛。
而于一更是毫不留情,德福公公的话音刚落,他已经面无表情地划在了曲妙的脸上——这样的人,就不配有这样的脸!
白苏跌跌撞撞地走在回去的路上,神情恍惚——她以为,她在看到曲妙死去的时候,一定会高兴得拍手叫好,又或者想念白芷到流泪。
可她茫然地摸了摸脸——她的脸是干的,她的唇角也没有弯起来。
她竟是麻木的。
就这么结束了吗?
曲妙死了,一命换一命,从此就扯平了么?
她心中有着巨大的茫然与不安,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对,一定是德福公公说的那样!
她方才太过凶神恶煞,带了寿康宫一些不好的东西,这会冲撞了云予微的!
不行,不行!
白苏胡乱地想着,到了坤宁宫却又不敢进去——如今云予微倒也没有搬回凤泽宫,而是一直住在坤宁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