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昭召见前朝大臣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年轻的帝王脸上仍有病容,一双眼睛中的冷意却是没有半分遮掩,仿若这些日子里的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慈宁宫里赏花斗鸟的太后得知这个消息,再也无法安坐。
“怎么可能?!”太后失声地叫了出来。
这毒是安南王寻来的奇毒,她亲自下的,两个老狐狸把彼此绑在一起,不就是为了确保这个人必死无疑吗?!
怎么会突然好了起来?!
“拾彩!拾绘!你们都是死人吗?!外头的消息一概不知道吗?!”太后怒道。
拾彩和拾绘互相对视了一眼,皆是露出了一个苦笑。
“你们俩也是死人吗?!”太后见这两人只是互相看着,竟没有一个人上前来回话,登时气血翻涌,愈加大怒。
“太后之前嘱咐过奴婢们,若非坤宁宫那边传出消息,别的一概不要打扰太后……”拾彩大着胆子回道。
“放肆!”太后怒道,“你是在寻哀家的错处吗?!”
“奴婢不敢!”
“奴婢万死!”
拾彩和拾绘急忙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太后气得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她看着这两个抖如鹌鹑一般的侍女,不由地觉得一阵气苦——若不是她身边最得用的玉珊和玉瑚没了,她又何必看着这两个蠢人受气!
这样一想,她对宁昭就更生出了几分气恼——都是宁昭!都是宁昭!当初她扶持他上位的时候,当真没看出来这个人竟有如此野心与铁腕手段!
她活了这么多年,在后宫里看惯了诡谲多变的局势,自以为看透了人心,没想到到了最后,竟是被宁昭这个毛头小子反将一军!
“哀家还活着呢,还用不着你们在这儿哭丧!”太后稳了稳心神,“近日外面发生了什么,一五一十、事无巨细地全都给哀家说清楚了!”
于是拾彩战战兢兢地提起了外面又来了一个“良贵妃”。
“什么?!”太后这下惊得直接站了起来,她怒视着眼前还跪着的拾彩拾绘,“这样的大事,为什么不早点来禀报给哀家!”
拾彩和拾绘连声道“奴婢该死”,心中却亦是不由自主地浮出苦笑——之前太后以为胜券在握,宁昭一死,即便杨宏成还没被认祖归宗。但当日滴血认亲,前朝有重要大臣在场,现在唯有杨宏成一个皇家血脉,他们捏着鼻子也得让杨宏成上位!如果不顺利,还有曲妙肚子里的那个,无非是再等九个月罢了,最后的赢家,都会是她!这般结果,太后怎么能不得意?于是,在秦惜时以“养病”为由把她困在慈宁宫时,她并没有过多反抗——何必浪费这些力气呢?秦惜时不过是在做最后的挣扎罢了,等到宁昭一死,秦惜时围困太后这一事,还能成为她反咬一口的证据!太后于是安安心心地在慈宁宫“养病”了,并下令,若不是坤宁宫里传出了宁昭崩逝的消息,别的一概不用扰了她。
太后原本计划得很好,但谁知道半路里杀出来了一个云予微呢?!
太后自从知道了曲妙并非云予微后,一颗心总算落在了实处——曲妙虽然行事不检点,也非常不得她喜欢,但她不用再担心,曲妙会跟云予微一样,闹出更多的幺蛾子1——更重要的是,云予微是坚决站在宁昭那一边的,她那一身令人赞叹的本事不能为己所用,便是捅向自己的刀!如今,这把刀已经毁了,她太后怎么能不高兴!
可事实证明,太后高兴得太早了!
“杨盛平那个混蛋不是说,云予微已经死了吗?!”太后面目狰狞,简直有些歇斯底里了。
桌案上的杯盏被她一股脑地扫落在地,太后气喘吁吁。
“太后,身体要紧!”拾彩和拾绘哭道。
太后冷笑:“你们还知道要提醒哀家在意身体,那怎么做出一件件的事,都想着要把哀家气死呢?!”
“现在你们俩若是不能把这几日的事原原本本地讲清楚,哀家也容不得你们了!”
“是!”
慈宁宫里惊涛骇浪,而寿康宫里更是鸡飞狗跳。
“不可能!不可能!”曲妙望着来宣旨的德福公公,拼命地摇着头。
“曲氏,”德福公公望着这个几乎已经快要疯魔的女人,却是连半分怜悯都生不出来,“你胆大妄为,竟敢顶替贵妃身份,在宫中肆意妄为,这乃是欺君之罪,这是要诛九族的大罪!陛下仁慈,不祸及你亲族,你还不谢恩赴死,还敢在此大呼小叫!”
“凭什么!凭什么?!”曲妙声嘶力竭道,“胡说,这都是你在胡说八道!”
“我就是云予微!你休想用三言两语就定了本宫的罪!”曲妙的眼中闪烁着些许狂热,她猛地扑了上来,德福公公却是轻巧地朝后一退,任由她扑倒在地,“你是不是皇后的人!本宫就知道!定然是皇后忌恨本宫要生下陛下的第一个皇子,才指使你这般陷害本宫!”
“德福公公!皇后究竟许了你什么好处!你竟胆大包天到如此地步!”
德福公公望着曲妙的目光中掺杂了许多不可思议——到了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