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血所需要准备的一切在最短的时间内都准备齐全了。
秦惜时守在榻前,望着宁昭仿若只是沉睡一般的容颜,心里翻涌着强烈的不安与渴望。
但很快,她的心绪便更加难平——云予微说要去准备东西,但现在她回来了,却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着彭清音!
虽然秦惜时对彭清音没有恶意,在某些时候,甚至还能谈得上是喜欢,但这并不代表她就信任彭清音——毕竟,彭清音跟太后走得实在是太近了!
现在任何一个女人,处在皇后的位置上,绝对第一个提防的都会是彭清音!
可现在,云予微居然堂而皇之地带着彭清音来这里了!
“云姐姐!”秦惜时站起身来,有些谴责地望着云予微。
云予微无奈地朝她笑了笑,而后回手指了彭清音:“由德妃为陛下换血。”
“这怎么行!”秦惜时脱口而出。
“德妃有心了,只是这件事本宫还要再同贵妃商议一番。”秦惜时表面上公允得很,但手上的动作已经出卖了她——她伸手抓了云予微的手腕,直接将人给带到了一旁。
云予微对秦惜时的反应没有任何惊讶,只是任由她拉着自己。
“云姐姐为什么这么信任她?”秦惜时心中涌起了一阵委屈,“竟是把陛下的事对她全盘托出都不算,还要她做那个供血的人?”
她不信任彭清音,自然不会将宁昭真实的情况告诉彭清音。
她如此严防死守,转头云予微就拉着彭清音打了她的脸。
她倒也没有觉得难堪,只是觉得难过和委屈——云予微怎么能丝毫不懂她的感受呢?她无法容忍,日后宁昭和彭清音会流着相同的血。
“惜时,”云予微轻轻地叫着她的名字,有些无奈,却又分外认真,“她先找我送来了枯血藤。”
“她……”秦惜时的声音顿时卡在了嗓子眼儿里,她愈发不可置信地望着云予微,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些许否认的神情。
然而云予微只是朝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秦惜时顿时有些头晕目眩:“你的意思是,她竟是,她竟是……”
她没有再说下去,却脚软地跌坐到椅子当中——她竟是没发现,彭清音已经如此密不透风地将人安插到了她的坤宁宫里。
“既然如此,云姐姐为什么还要同意她来做这个换血之人?”秦惜时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不同意。”
这样一个心思缜密的人,谁知道她会把心思用在什么时候地方?
万一彭清音趁换血的时机,在宁昭身上花了什么别的心思呢?
一旦想到有这种可能的存在,秦惜时便觉得自己要发疯了——不,不可能!她已经冒了如此大的风险让云予微回宫,怎么能忍受这样的结果可能存在?
云予微却没有如同秦惜时所愿,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惜时,彭清音以全家人的性命来换这个机会。”
秦惜时霍然站了起来。
她有些茫然,又有些震惊地看这云予微,只觉得脑子里都是一团乱麻,她甚至有些理解不了云予微所说的这么简单的几句话。
云予微也不催促她,只是平静地同她对视着。
不知过了多久,秦惜时才觉得自己的脑海里,某一个地方终于拼凑到了正确的位置,她终于一脸麻木地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所想:“彭冠仪竟是太后的人!”
彭冠仪骨子里还是有些清傲在的,否则也不能教导出彭清音这样的女儿。
他对宁昭这个新帝可能不满意所以并不是那么忠心,但不至于转投到安南王的旗下。
“那她就更不可信了!”秦惜时激动道,“我怀疑这次陛下中毒,就是太后的手笔!”
“惜时,”云予微伸手握住了秦惜时的手,“你冷静一点儿。”
“我冷静不了!”秦惜时第一次甩开了云予微的手,甚至连看她的目光都带了些许防备,“万一她是太后派来的呢?万一陛下因为她出了什么事呢?!”
“彭家是太后的人,但她不是!”云予微一字一顿道,“她是陛下的人。”
“你……”秦惜时猛地一顿,却拼命摇头,“我不相信。”
“等宁昭醒过来,你直接问宁昭就是了。”云予微道,“已经耽搁了许久,宁昭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
她说着,便要朝外走去。
秦惜时却是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满眼含泪道:“云姐姐!真的非要彭清音不可吗?”
“惜时,”云予微看着秦惜时难得脆弱的模样,终究还是心软了,她轻轻地为秦惜时捋了一下发丝,温声道,“你相信我。”
秦惜时望着她,似乎在下定决心。
良久,秦惜时才终于缓缓地松开了云予微的手,低声道:“好。”
宁昭的榻前三步远,彭清音正端坐在此,甚至还在喝茶。
她的目光偶尔会落在宁昭身上,但大多数时间,她面容恬淡,并无任何情绪起伏;她一如昨夜云予微所见到的那般清瘦,可昨夜云予微所见到的脆弱,却已经全然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