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州都有统战的大都督,拥有很宽泛的战时决策权。
所以顾毗道:“也许下一封徐州军递要等徐州境内的战事尘埃落地才能送来,也未可知”。
嫂嫂娘家沦落敌手,顾毗不想让她过于担忧,又劝道:“在大吴五军之中,徐州大都督张燊威望几乎能与兄长齐名,即便名不副实也不会相差太远。何况他的军师张徽向来以多智近妖、不折手段闻名于朝。嫂嫂大可放心。”
他说完,见嫂嫂面色并未缓解,便知因为张辇、张戴和张理三人,她并不信任张氏人的能为,遂继续劝道:“徐州更南的几个郡县,急递明、后日也该到了。”
事情好像都堆到了明日。
萦芯深吸一口气强忍住没叹出去,思索片刻后与顾毗正色道:“明早我该是没有空闲,午后请叔叔聚集察事司所有在广固的一级探员,我要见见他们。”
理论上,得了孙瑾孙钊钦定的萦芯,已经是顾毗的顶头上司。他立刻整整衣冠,坐直身子,对着嫂嫂行了个特别标准的下位礼:“属下遵令!”
萦芯果然被他逗得抿嘴一笑,“好了、好了。我不过是个编外人,何况这是在家。叔叔可别再弄这些虚礼了。明日事多,叔叔也早些歇息吧”
她说着,起身给顾毗还了个半礼,回房了。
今夜该是上弦月,当祂初显于云絮之间时,就已高悬于遥不可及的中天之上。
看着嫂嫂素青的背影踏月而去,顾毗不觉失了一会儿神。
直至近侍来问顾毗今夜是回察事司加班还是在此安置,他才咽下心中所有复杂难明的滋味,哑声说了第三个选项道:“回府。”
萦芯到了自己的院门时,与她背向而行的顾毗已经到了李府正门。
听了腿快的侍女来传话说侯爷回顾氏主宅了,萦芯脚步未停,只点点头。
倒是顾毗上马车前往李府的门里看了一眼。
除了迎来送往的几个门子,中开的大门和门里,只有几盏的素色灯笼,随着寒冷的夜风,摇曳着昏黄的火光。
近侍不明所以,“侯爷是等夫人来送么?”以他的侯爷往来李府的频率,夫人早就不再次次迎送到大门了。
顾毗沉默着收回视线,上了马车。
顾氏主宅和李宅都在城南,顾毗回去的路途其实也不远。
顾毗闭目靠在车厢上,喉结上下翻滚。
他正在心中不断地告诫自己:
总留宿李宅不爱回去,必须只能是因为偌大的五进侯府空空荡荡,已经不像一个家了。
顾毗一行踏入归家的必经之路——顾将军巷时,才有零星雪花缓缓落下。
远在费县也已经踏入归家的必经之路上莲道的李藿,却停在李宅西邻卢府灯火通明的正门外,看着门里门外都是衙丁熙攘往来,满脸疑惑。
见他如此,柳土便上前拦住一个衙丁询问。片刻后,他回来低声报与李藿:“卢氏阖族都已收押,他们这是在清点卢府的家产。”
李藿一听就急了,“卢氏还未定罪!就是定了夷三族,家资也不一定全都抄没……张城守(张理)殉国,费县如今并无人主事,谁敢如此肆意僭越大吴律!”
不提李藿在缯县已经答应帮卢秋洗脱罪名,也不必多提李氏与卢氏当了这么多年的邻居,李藿与卢秋的几个儿子多有往来……单是看在李藿还有一个县学同窗也是卢氏子的情分上,李藿都不能袖手旁观。
听他这么说,胃土瞪了在缯县一直跟着李藿却没什么大用的鬼金一眼。
倘若当时是让心思更活泛的轸水跟在李藿身边,肯定不会让李藿被缯县那些人怂恿着在卢秋一事上当了枪使。
鬼金脑子里不长这跟筋,至今不明白为什么胃土回来后,有事儿没事儿就瞪他一眼。
眼见着有衙丁正在往牛车上搬财物,更有明目张胆往自己怀里塞的,李藿就明白这些要被“罚没”的浮财根本就没有登记造册,立刻便要去问问此处是谁主事。
还是柳土拦了李藿一把,“李郎君,不如先回府上问问费县如今到底谁做主,再做打算不迟。”
胃土倒是没说话,但却从另外一面用壮硕的身形将李藿往卢府大门的前路彻底挡上了。
这四人毕竟是顾氏的亲兵,何况李藿心里清楚他们深恶卢秋的两面三刀,便低声与他们解释道:“你们不明白!卢氏姻亲遍布徐州,就算我不答应找小娘……定侯夫人给他脱罪,自有其他世家会帮卢氏一把。便是陛下真的叛卢氏夷三族,肯定也能留下一脉香火!
更何况那些南晋军不是飞过来的,除了费县,他们沿途肯定不止占了一两个县。既然费县有卢氏,那些县里自然也有这样的世家。 费县这里这么快把卢氏处置了,先不说是否会让还在外面流窜的卢氏军再次倒戈南晋,更重要的是会把这些世家推到只能倒戈南晋这一条路上!
你们想想前夜,小小缯县,随便几个世家就集结了五百部曲对抗南晋军!不把卢氏之事处置好,介时徐州军要收复失地要面对的,就是大吴的内耗了……”
闻言,柳土和胃土对视了一眼,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