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亲自上前,将缚住长安的绳索解开。
半年多的时间,少年已经比长宁记忆中的模样高了很多。
瘦了,也黑了。
唯独眼睛越发明亮了。
傅殊看了一眼长安,一言不发抬步走出大帐。
帐中只剩长宁与长安两人。
长宁将长安搀扶起来。
“先坐下。”
看长安的样子,似乎是已经流亡了一段时间了。
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冯家军军服。
“姐,我之前想去找你,但却没办法进到邵阳关。”
邵阳关被长宁镇守的固若金汤,长安身上穿着冯家军的军服。
又带着手下好几十号兄弟,自然是没办法靠近。
今天也是听说傅家军偷袭了突厥大营,这才抱着赌一赌的心态靠近了。
没想到他真的找到了长姐。
“出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长宁一直知道长安来投奔了冯家军。
当初得知十万冯家军尽数覆灭于汴梁河的时候,她也不是没有想过最坏的结果。
可是现在,长安还好端端的站在她面前。
老天有眼。
长安喝了一口长宁递过来的温水,润了润嗓子。
“姐,最开始我进冯家军的时候因为您给我的银票,在短短时间内就升了参将。”
说到这里,长安苦笑一声。
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结识了一班兄弟,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沈玄裔来了。”
他也不知道沈玄裔跟冯将军谈了些什么。
只知道沈玄裔实在众人的目光下进到帐中,再出来时冯将军的脸色就变了。
变得服服帖帖。
再后来,沈玄裔在军中登基。
国号大周。
他偷偷听军里的兄弟们说,沈玄裔是从上京逃出来的。
名不正言不顺。
大周?
再后来,他得知冯家军竟然要与突厥合作攻打大宁。
明明突厥是大宁最大的仇敌。
一想到曾经被突厥马蹄践踏的地方将会重新染上突厥的印记。
长安觉得不能继续下去了。
可他只是一介用钱升上去的小小参将,又能做什么呢?
再后来,冯家军将领频频议事。
他曾见过突厥的一位将军进到冯家军军营时候的样子。
那模样,高傲的不可一世。
而冯家军的主帅冯大海,只差没有跪地摇尾。
这样的军队真的是他想要效力的地方吗?
他不知道。
当夜,长宁便联合了交好的兄弟。
这些兄弟同样不满突厥人,一群人趁夜便逃出了大营。
逃出来之后,休息了一日,他们本想去找傅家军。
可就在第二天。
他们经过汴梁河的时候,竟然目睹了一场人间惨剧。
他不知道哪儿有多少人。
有冯家军、有傅家军,还有突厥人。
尸体层层叠叠,堆得跟小山似的。
汴梁河上宽阔的冰面被血色覆盖。
铺盖天地的血腥味。
后来他才知道,冯家军被突厥人献祭。
为的只是拖垮傅家军的体力。
整整十万人呐,就这么躺在地上。
再后来他们知道傅家军退守了邵阳关,可那会他们已然不能轻易靠近了。
毕竟,傅家军牺牲了整整二十万人。
这个罪名,不光有突厥人,还有冯家军。
而他们身上穿着的就是冯家军的军服,若是贸然靠近,只怕还没等他见到长姐他就已经被杀了。
听完长安的话,长宁久久不语。
长安说的不错,以当时傅家军对冯家军的仇视。
若是长安带着他的弟兄们贸然出现。
只怕真的等不到见面,不是不尊军纪。
而是长宁知道,傅家军内部是如何的一心。
只怕到时候就是拼着被军法处置,也会率先诛杀长安一行。
长宁揉了揉长安的脑袋,软下心思。
“放心吧,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到时候随我一同返回上京,长乐日日都在问起你。”
长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地方,俊秀的小脸微微涨红。
不自觉的拿余光觎了长宁一眼。
“长姐...我想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