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资巨万,田产过百万亩,年收租百余万石,园苑宅第无数,年收租七万贯,各州经营着酒楼,客栈,妓院,当铺,珠宝行等。
秦乐乐脑里闪过张俊数年来贪纵敛财的成果。格天府不仅有各级官员的背景履历,还有他们的资财和亲朋关系等详细资料。
偏偏,老头子将这些堆放在不同的书籍中间,偏偏,她喜欢翻看各种杂本,并,过目不忘。
一员武将,每年仅良田收租单项,便双倍于帝国最富庶的绍兴府全年收入。如此名目张胆的强取豪夺,贪赃枉法,两个老头竟然听之任之。
以三哥哥父帅的性命,换来了赵构的成功偏安,格天府的权倾天下,以及,节度使府的富可敌国。
君臣联手,各得其所,各偿其愿。好算计,好手段!忆起曾经见过的升平歌舞,觥筹交错,灯红酒绿,怔怔而坐的少女恍然:原来,那是阴谋和陷害在弹冠相庆。
视线越过半卷的竹帘,看向庭院一角的菜地,畦侧有篱,篱前种菊。
秋风瑟瑟,菊花残,满地伤。
我便是不信,你们的君臣和谐天衣无缝。秦乐乐沉默良久,方道:“青州之事可应对,只我参与其中,还请贵盟不得外传。”
“一言为定。”素娘见她神情笃定,沉重的心绪几分轻快:“介时,若盟主她老人家实在不愿相见,你有任何差遣,我万难不辞。”
总归要试得一试。秦乐乐道一声好,忍不住问:“贵盟救孤扶弱,光明正大,为何如此隐蔽?公然行事,岂非可得各届支持?”
打扫落叶的妇人,挑着两只水桶行到菜畦旁,放下,弯腰,取水,稔熟而专注地,浇菜。
“不少孤儿乃是姐妹们从人贩子手中救出,部分事涉地方官场,故此。”素娘长叹口气,说一半留一半。
秦乐乐自然听得明白,联想起岳霖及义军的处境,也长叹口气,起身告辞。
她心情复杂地走出书斋,不知身后有一双伤感得悲哀的眸子,在定定地注视她的背影。
那双凝望她的眼睛,似乎再次看到,雨丝盈面的春日,仪容丰瞻,气质优雅的男子,在对着同一伞下的少妇,低头浅笑的模样。
一枝被雨丝润湿的梨花,斜在女子纤秀的肩头,美得如她的容色。男子的眼里,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欢悦和柔情。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若仙若灵的女子,到底,没能携他的手,走到白头。
如今,他们的女儿,几乎照着她的模子刻下来的,找上门来了。
秦乐乐和吉利出得庭院,沿着十里长街,走过深街幽巷,繁华闹市,到达一座红瓦绿栏的两层楼阁。
进门便见陈猛及手下正挥刀对练,侍卫长见她前来,连忙在树下搭起苇席和案几,奉上茶汤。
小女娃对他有恩,他常怀感激,曾经被她修理,又些许敬畏。事实上相比郡王,他更怕她,却喜欢为她做事,因为她不可捉摸,那意味着刺激。
不久前才将钱学理那厮宅子里的银子变成湖州府的平仓款,她又要做甚?粗汉子在隐隐兴奋的猜度中,规规矩矩地跪坐在高不及他肩膀的小女娃对侧。
秦乐乐要来笔墨,先写好三封信,分别给赵懿,秦桧和张俊,然后向陈猛布置了几项任务。
眼见陈猛挑起浓黑的眉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好像要将她看出个窟窿来,知他好奇,也不理他,只淡声说道:“照我说的做。雨荷成亲还有月余,你们快马加鞭,时间够了。”
智珠在握的人,不曾料到:她在谋划着对付张俊,有人也在谋划着对付她。
“明日你带红莲先回小还庄。”方仆负手站在屋檐下,对坐在小凳上纳鞋底的妇人吩咐道。
方氏扭头瞅着兄长,语音奇怪地问:“好容易来一趟城里,让红莲和三公子多处处,为何急着要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两人年纪都不小了,该考虑亲事了,要不?你直接去给他提。”
天气很好,秋空碧蓝,没有一丝云彩。方朴的心情却很糟,摇头:“眼下不是好时机。”
“为何?三公子才将为陈四寻亲的事交给我们办,以前。”方氏话未说话,已被打断:“人家那是将你我当成长辈,红莲自然是家中姐妹。”
此话激得方氏刷地一声起立,提高嗓门,颤声问道:“啥?他拿红莲当姐妹?他对你说过?”
方仆瞧着气急的妇人,道:“我等不提,他怎好主动提与小娘子的事?我,本不想说的,只,你千万不得告诉红莲,以免今后夫妻不睦。”
“究竟出了何事?”方氏听罢更是着急,顿足质问:“你瞒着我娘俩什么了?你究竟有没和三公子提过他俩的亲事?”
方朴不答她的问题,却道:“三公子那性子,唉,你回家教教红莲,她若想得他的心,便不要太矜持。”
此话换来妇人几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