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夔国公这一仗……嗨,老刘家的家底儿,又厚了三分啊!”
冬日里的长安城无趣得紧,除了去花楼里喝酒听小曲之外,很难找到什么足以陶冶情操的娱乐活动。
玉山脚下的梁家庄子就成了纨绔们消磨时间的首选,只不过如今梁家庄子里当家作主的是高阳,这丫头如今又挺着大肚子,哪怕是无法无天的纨绔们也不敢轻易得罪,只能跟着梁宝玉躲在暖房里吃锅子喝酒。
“这一仗夔国公他老人家算是吃了个肚圆,我家在陇右的管事送回来的信件中,还在抱怨国公爷他吃相难看呢!说是一开始送的庄子上的劳力还有个人模样,可越到后来越没规矩,什么老弱病残都一股脑的往陇右送,偏偏价钱都是一个样!”
“哈哈哈,老公爷是个什么作派,你心里没底儿吗?”
“没牵一头羊当做劳力卖给你家,就算是他老人家积德了!”
“哈哈哈哈!”
一帮纨绔在暖棚里吃锅子吃的浑身冒汗,一个个扯掉了衣衫放浪形骸,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在这搞什么有伤风化的活动。
旁边就种着正好成熟的寒瓜,虽然味道比不上夏日里沙土地上种出来的滋味鲜美,可在这外面寒风呼啸的时节,在这吃锅子喝酒闹一身汗的当下,挑选一个切开咔嚓嚓啃下肚,当真是无比美妙的享受啊!
“宝林、老八,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想,要是前两年我爹杀胡子下手不那么狠……”
盘膝坐在瓜藤之间,抱着半个西瓜用勺子挖着吃的程处默,眼中露出了某种类似智慧一样的光彩……
“闭嘴吧你!程伯伯杀胡子杀的好!谁提起来都是这么个说法!”
梁宝玉手中的瓜皮直接扔在了程处默的脑袋上,后者嘿嘿一笑,不在乎的用手抹了一把,“我晓得长安城里有人说怪话,可你这个做儿子的也跟着学,小心你爹班师回朝的时候拿你做娃样子!”
“长安城里那些狗东西传的怪话还少吗?旁人都不当一回事,就你小子当了真!”
尉迟宝林一边啃着瓜皮,一边斜着眼睛说教,“老八说的对,任谁提起来都只能说你爹杀胡子杀的好!
那些吃饱了没事做的混账,不晓得军阵上是个什么情形,你还能不晓得?
若不是你爹杀胡子杀的足够多,陇右那地方还轮不到那帮吃饱了撑的家伙,圈地种棉花呢!”
“嘿嘿嘿,倒也是这番道理。”
程处默一脸憨笑的挠了挠脑袋,“小弟也只是觉得有些可惜,夔国公他老人家赚钱的手段太狠,一个劳力就卖五贯钱,谁家不是几百上千的买呀,还不包活……要是当初那些羌人留一批下来……嘿嘿嘿。”
不包活……这虎狼之词一出,梁宝玉这样没心没肺的家伙,都不由的嗟牙花子!
能够想象得出,吐谷浑落到刘弘基这老流氓手中究竟会是什么样的惨象。
这老混蛋对待自己人都下手狠的令人发指,对待外族……呵呵呵,幸亏本爵爷和他哥俩好,别人家买劳力都是五贯钱一个,咱老梁家四贯,包活!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我听说草原上的胡子也不安分,今年冬天过去之后,怕是那些小部族剩不下几个了。”
一旁的牛见虎消息来源多,脸上露出一副难以形容的表情,“冬天里不能放牧,那些胡子都会挑选避风的地方过冬……大部族的人探明了小部族的位置,直接摸过去一锅端……如今那些家伙也开始向陇右卖劳力了,还有几家甚至和那些世家门阀搭上了线,怕是会和夔国公他老人家争生意啊!”
“哈哈哈哈!”
“这胡子也不全是傻瓜嘛!”
梁宝玉估计,同为长安三害的刘弘基真不一定能竞争过草原上的胡人,毕竟老刘这属于一锤子买卖,有军事行动的时候顺带的搞点副业,不可能长久的做下去。
而那些草原上的大部族就不同了,这还是冬天都不影响人家做生意,等到开春天暖和了,那业务岂不是要越做越大?
三五年经营下来就有了品牌效应,完全可以在业内自称老字号!
仔细想想还挺有意思的,今后草原上的胡子,一边卖羊毛,一边抓劳力,安居乐业生活美滋滋,怕是敢有人和大唐作对,都不用大唐的军卒出手,转眼间就会被这些大部族套上绳索,卖到陇右去种棉花!
哎呀呀,一帮黑了心的豪门大户为了赚钱,竟然替大唐赚出了一个长治久安的草原,这个事情此前谁能想得到?
此次开发陇右,和去岭南赚钱完全不是一回事。
李二陛下几乎是在行阳谋,不管今后有多少产出,陇右那片地方在未来几年中,都是一个堪比吞金兽的无底洞。
不管是勋贵,还是世家门阀,手中积累的财富将会源源不断的输送到陇右。
某些因为财富飞速增长而滋长的野心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