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夜间的山风呼呼劲吹,冰寒透骨,阴冷袭人。隐沙默然立在当场,衣袂飘飘,一双美目径直望向余跃,脸上竟然涌起一股悲凉哀伤之意。
“仙子,在下行事孟浪,言出无状,万请赎罪!”
乍见之下,余跃当即心底一沉,忐忑不安起来。“巫一族”豪爽坚韧,血勇冲,隐沙虽是女儿之身,素来不逊须眉,如非被触及莫大的隐忧与伤痛,断然不会如此失态。
一时之间,两人相视对立于山顶,任凭四周风声鹤唳,地间月色浸染,久久不曾开言。
“事关本族辛秘,牵涉甚广,对余术士本毋需避讳,懵懂不知却为最佳,岂料......”
微微仰起婵首,隐沙望向无尽的虚空,呆呆出神,但见际静谧寂寥,浩渺辽阔,唯有一轮孤月高悬。足足一盏热茶的工夫,隐沙方才收回目光,神色极度不舍,略显黯然。
“区区百年光阴,以一介肉身凡胎,达至如此修为境界,已是大违道常理!”
一抹浅浅的笑意,绽放在隐沙的嘴角,凝神细察之下,余跃却是心头一震,忽尔品评出一丝苦涩与无奈,刹那间,隐约生起一种不祥的征兆。
“巫一脉,远古而玄奥,岂能以常理度之?即便一朝破除封印,若欲重新焕发威能,绝非易事!”
不曾想,于自身修为激增一事,隐沙并未即刻解答,忽尔提及种族血脉,余跃当即断定,两者必有莫大的关联,心底愈发沉重起来,好奇、疑惑兼而有之。
“寻觅失落已久的半部法诀,完璧归赵,此为其一。”
余跃骤然听闻,不由一愣。地茫茫,仙途荆棘,此举无异于大海捞针,令人摸不着头脑,巫血脉神妙无比,复兴之路自然千辛万苦。
“其二,收回本族一件无上至宝!”
言尽于此,隐沙的目光径直扫视而来,似乎大有深意。余跃当即心头微微发毛,顿感不寒而栗,隐隐感知到,此物势必与已有关,再也顾不上探听隐沙身负之秘,暗自揣测苦思起来。
“失而复得,族人无不全力以赴,厚积薄发,虽堪称一日千里,毕竟时日尚短,修为浅薄低微。遵照先祖留言所示,须挑选一名女子,燃其血脉,拔苗助长,来此静候机缘!”
闻听至此,余跃的眉头骤然一挑,倒吸了一口凉气。
“魔门中素有鼎炉、献祭一,此法以寿元换取修为,两者异曲同工,堪称残酷霸道,诡秘无常!”
望向隐沙姣好的面容,余跃的目光满含震惊、叹服之意,一股无尽的痛惜、怜悯亦是油然而生。身为娇柔之躯,有此博大无私的胸襟,舍生忘死的胆气,令人肃然起敬,自愧不如。
“唉......大限来临之际,本以为枯守经年,最终一事无成,愧对先祖重托,举族期盼。不曾想,竟然得晤余术士最后一面,当真造化弄人,不知是喜,抑或是悲!”
隐沙黛眉紧蹙,抬首长长喟叹了一声,似有无尽的萧索之意,眼眸中闪过一丝极赌痛楚。骤然得知,隐沙即将香消玉殒,余跃不由心底猛然抽搐,悲从中来,这番话语中的未尽之言,无暇细思,毫无察觉。
“当年禁地一行,先祖遗赠一滴真灵之血,余术士受困囚笼至今,饱经磨难,想必此宝未能物尽其用,一直匿伏体内。”
余跃不禁心头一惊,此事当属隐秘万分,“音大巫”却另行告知了族中后裔,足见隐沙身负重托牵涉之广,自身恐怕早已种下了因果。
“难不成,仙子......”
刹那间,一道灵光在脑海中突兀闪现,余跃当即面露狂喜之色。隐沙既为巫后裔,此刻突然提及此事,且以当下的境界修为,或许身负开启宝物的秘钥。
忆及“音大巫”当年的玉简留言,对这滴“真灵之血”可谓推崇有加,必定是一件淬体圣物。百余年来,余跃一直苦于施用无门,不得其法,几乎将其抛之脑后。
“所谓事不关己,关己则乱。睿智如余术士,亦未曾免俗!”
一丝笑意突现在隐沙脸上,却是惨淡无比,花容失色。余跃浑身一阵发凉,心中恐怕会错了话中的深意,竟然隐隐生起一股警兆。此刻细察之下,隐沙的举止有诸多反常之处,先前余跃大多一厢情愿,浑然不自知而已。
“本仙子宁愿抱憾终身,背负愧疚骂名,今生今世,也不愿和余术士相逢在此!”
事已至此,隐沙暗中一咬牙,嗓音微微颤抖,美目中已然有泪光闪动。
“救人杀人,皆出一人之手,何等悲哀惨烈!何其大不幸!”
此言一出,犹如晴霹雳一般,余跃当即心神剧震,大惊失色,脚下不自主地后退了数步。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乎?余跃身为“法体双修”之士,元婴巅峰之境,仅仅欠缺一个突破的契机,就此束手待毙,委实大为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