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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张正书以为自己一番话好像给赵鼎洗脑了,殊不知只是给赵鼎产生了强烈的冲击罢了。
在赵鼎的世界里,以为只要处理好本国的事情,那所有问题就迎刃而解了。但是,随着张正书的解说,他才明白,原来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可想而知,这对一个才刚刚十三岁,虚岁才十四岁的人,冲击有多大。而且,张正书摆出的例子,数据,赵鼎都无法反驳。
“小官人,你是说那章惇为相,其实还不错?”
这已经颠覆了赵鼎的思想,他的脑子里现在一片混乱。
张正书点了点头,说道:“这便是自古以来文人相轻的弊端了,总以为自己在其位会做得更好,殊不知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那王安石变法,也是正确的咯?”
赵鼎有些不服气,他是亲眼见过青苗法对农户的剥削的。
“不管是章惇,还是王安石,抑或者是司马光,文彦博,他们的本意都是好的,都是为大宋着想的。但他们不知道,他们所作所为,却严重影响了大宋的运转。党争,没有对错,只有内耗。甚至可以说,大宋的内耗,已经远远超过了外战的损失。政策,唯有一贯性,持续性才有效果的。朝令夕改的话,不管多好的政策,都会变成扰民的政策。
再说说这熙宁变法,本意是好的,这一点你也无法否认,对吧?”
赵鼎先是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熙宁变法的失败,在于王安石连续得罪了三个阶级。按照我的阶级分法,一个是农户,一个是地主,一个是官僚。王安石的青苗法得罪了农民、地主,是因为人心都是贪的,王安石没有监督到位,好事就变成了坏事。青苗法就相当于给农户一个低息贷款,但是执行的官僚呢,管你要不要贷款,全都一刀切,强逼你贷款,自然就怨声载道了。还有一个免除徭役,可以出钱请人代为服役。可是到最后,还是一刀切,管你想不想亲自去服役,都要交钱,你说有谁会再支持青苗法?
农户、地主都不乐意了,官僚就更不乐意了。王安石在短短数年时间,就展开了十几项改革,你说如此激进,那些保守的官僚接受得了?官僚阶级,永远是最不想变通的一个,因为他们已经形成了固定的利益圈子,利益集团。动了他们的奶酪,他们还不疯狂地反扑?
说白了,王安石的变法就是把百姓、地主、商人,甚至官僚的利益都剥夺了,然后充实国库。要知道,绝大多数人都是自私的,真正一心为公,一心为国的人,我只听闻圣人是这样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天下攘攘皆为利来,没有了利益,办不成任何事。便是王安石有神宗的支持,也不过是支撑了数年之久罢了。要不想人亡政息,就必须拉拢一大撮人,打击一小撮人,然后形成新的利益集团,这才能变法成功。如商君变法,便是人亡了,秦国还是一统了天下。为何?因为商君的变法,早就渗透进秦国每个角落了,把秦国打造成一个战争的机器,它不一统天下,还真的没天理。然而,王莽改制,就如同王安石变法一样,完全不顾天下大势,历史潮流,所以注定是失败的。
历史有其规律性,没有沿着规律而变法,或者反对变法,都会陷入深渊……”
张正书的侃侃而谈,直接把赵鼎给说懵了。他很想反驳,但觉得张正书说得句句在理,他根本无从反驳。
“……所以,你抨击章惇,不能说错,但绝对不是一个胸怀国家的人的做法。我跟你说一个国家吧,它在大洋彼岸……”
张正书把后世米国的两党制度一说,赵鼎觉得很不可思议:“这不可能吧,怎么另一个政党执政,也能延续一贯的政策?”
“所以,这才是真正强国富民的之法,不管谁上台执政,都要贯彻国策,国策一制定下来,就不会随意更改,要贯彻执行。”张正书感慨地说道,“内耗,才是最损国力的。要知道,我大宋有民众万万人,决策朝令夕改,那就是灾难!”
赵鼎沉默了,他确实没有想过这方面的问题,认为政策有错,改正就行了。他少年的心思,什么事情都是想得简单了,完全没有往深一层想。此刻回想起自己的那篇文章,赵鼎有些无地自容了。
张正书见他这样,知道自己洗脑成功了。
这个年纪的愤青,其实是最容易洗脑的,因为张正书是穿越者啊,站在历史的高度看问题,比宋人自己看的问题要深切多了。
“小官人,我……”
“你也不用太着急做决定,我只是觉得你是一个可造之才,应当是日后大宋的栋梁,才如此点醒你而已。”张正书诚恳地说道,“文人的毛病,就是损公肥私,打压异己,而不会从大局出发。这个是人的天性,也是历朝历代政治的局限性。不怕跟你说,我还想办一个‘小报’,专门针砭政事的,你的文笔我很看好。如果你愿意来报社,我将把毕生所学都授予你。对了,你怕是不知道吧,李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