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慌张出百戏园后,桑知锦连着做了几宿的噩梦。
桑家那边来的家书,篇幅不长,无非是以关怀开头中间指责,最后以会同昌平侯敲定婚事为结尾。
她一字一字读下,心下郁结更甚。
奶娘在耳畔长吁短叹。
“姑娘的性子是被家中宠坏了,好在昌平侯这次不计较。可下回,是绝对说不准了。”
起先,她还会出声:“是他无礼在先。”
“姑娘!”
“迫在眉睫,女儿家的矜持在未婚夫婿面前也无需端着。”
“这种话,老奴不该说也不得不说,您入临安就该知晓得面临这种局面,您忍一忍,皆大欢喜不好么?何必闹的两家都没脸。”
是啊,她来时,就知道,自己得靠着这张脸和身子拢宠,可昌平侯太丑了啊!
好看点,没准她能忍!
可一触碰奶娘的不赞同的脸色,桑知锦陷入了自我怀疑。
所以,真的是她做错了吗?
她清清白白的姑娘,难不成要学窑子里的女子那番勾人做派。
家中的庶妹,许的人家门第虽低,可至少年纪相仿。
往昔最得意的身份,何时成了一道枷锁,密不透风的束缚让她呼吸都困难?
“姑娘这些日子是浮躁了些。不若去郊外散散心?”奶娘提议。
她应了。
寻了个风和日丽的天气,也便出了门。
可天气好,不代表吉利。
街道对面的马车失控,重重的就要撞了上来。马夫一惊,欲避开,可时间迫切如何避?
耳边仿若传来一阵马儿的嘶鸣,还有路人的逃窜惊呼。
桑知锦的身子也跟着重重的朝前嗑去。
奶娘却死死的护住她。准确来说,是护住那张脸。
好在,外头有人降服了失控的马,这场变故,只是虚惊一场。
吴煦辰扭转了局势,可到底还是伤了手,手心那边带着火辣辣的疼,是他为牵制而被缰绳勒出来的。
见无事后,他就要离开。
“等等。”有一道女声传来。
吴煦辰脚步一顿。就见女子娉婷的下了马车。
鲁云俏收了惊吓,脸色有些苍白,正要谢恩,可一看清来人,当下红了脸,女儿家的心思难藏,很快绽开笑意。
“原来是吴大人。”
吴煦辰可是临安城内如今最炙手可热的未婚男子了!!
这就是英雄救美!!
“此事,多亏吴大人相助,我定会备谢礼登门。”
吴煦辰不过是途经此地顺手迎救罢了。
他看了一眼倒有几分娇俏的鲁云俏。
不认识。
“不必。”
鲁云俏:“要的要的。”
她少女怀春的仰头看着吴煦辰:“吴大人好生威武。”
威武的吴煦辰冷声道:“你可知,撞坏了多少摊子?若是伤了人,姑娘得同我去衙门了。”
他检查过,那马身上有鞭伤,显然,是主人家为了赶路,下了狠手。
这些,吴煦辰懒得管,可若有百姓受伤,他绝对按照律令走。
鲁云俏一听这话,有些受伤,幽怨道:“我会赔。”
相对于她的聒噪,另一辆马车,实在过于安静。
吴煦辰蹙了蹙眉,大步走近。
女儿家细软的手正稍稍扯开一条缝隙的布帘。看清走过来人的面容是,捏着布帘的力道倏然一紧。
很快,留给吴煦辰的只有稍稍晃动的布帘,再不见其他。
甫一靠近,便闻阵阵香气,马车上坠着的铃铛,随风而响。
“姑娘可安好?”
把人认出来的桑知锦不太好。
不出意外,她这一生都得交代在临安城了。
可这人的打扮皆不凡,就连眉宇间都透着贵气,显然,是她开罪不起的。
她只能硬着头皮,准备下马车谢恩。
鲁云俏跟着走了过来,待瞧清马车上的木牌后,当下就变了脸色。
“我说是谁如此不知礼数,原来是桑家的。”
马车被撩开一角,女子俯身而出,她端庄从容的在奶娘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她先是朝吴煦辰福了福身子:“多些公子搭救。”
吴煦辰:……
怎么又是你!
早知道是你,我就不管了!
桑知锦佯似平静看向鲁云俏:“我初来乍到,与姑娘无冤无仇。”
鲁云俏的厌恶是那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