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早早的黑了，安秦敲门说他给安珏留了钱。

    没有回答，安珏抱着小狗娃娃，躲在窗边，看父亲的车离开。

    和同事下了两盘棋，安秦拿出手机，翻着照片问：“我记得你好像有个亲戚是开玩具店的。”

    “他是卖小孩玩具的。”

    “就是小孩的玩具！”

    把照片拿给同事看，安秦让他帮忙问问，能不能联系厂家，做一个一模一样的。

    “只要能做出来，钱都好说。”

    同事狐疑的瞧着他，“你又生女儿了？”

    “你乱说！我给我儿子买，家里那个都快烂了。”

    “你家小安都十七八岁了吧！还玩这个？”

    “他才刚满十六！”

    “男孩子谁玩这个啊？买个新的不就行了？还非要找厂家定制。”

    “你话怎么这么多？你就说帮不帮我！”

    “帮！”

    *

    一个下雪的周末，叶柏带着安珏去菜市场买了些菜，说要做火锅给他吃。

    嘻嘻哈哈走到楼下的两人，同时发现了安秦缓缓驶来的车。

    站在原地等他走近，安珏局促得和叶柏一起鞠躬。

    差点就跟着他一起喊安叔叔，安珏抬起头来，看见安秦从后座拎出一个盒子，和一个密封的袋子。

    “你们两个还会做饭了！”安秦惊喜的看向安珏。

    避开他的视线，安珏说是叶柏做。

    “哈哈哈！还是小叶厉害！”拍拍叶柏的手臂，安秦揽着安珏，三人一起上楼。

    盒子里装的是游戏机，袋子里是和房间里那个，一模一样，但做工更加精细的小狗娃娃。

    “安叔叔，你这样太让我嫉妒了！我爸他现在都不准我玩游戏了！”

    “你那个成绩啊，是不能玩了。”

    “哎呀！怎么你也这样？成绩又不能说明全部！考不上大学，我还可以去大专嘛！”

    “你的心态不错！继续保持！”

    房间外的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轻松的氛围，让安珏有些羡慕。

    *

    新的小狗娃娃，安珏一直放到了十一年后，才把它找出来。

    有时他记不起颜叶的模样，就会下意识的觉得，她和那个小狗长得一模一样。

    于是，英语考试的作文题，要求向李华的外国朋友，介绍他的好朋友时。

    安珏写下，她叫晴晴，眼睛又大又圆，爱跑又爱笑，像一条可爱的小狗。

    有了这个“好朋友”之后，安珏觉得时间快了起来，一眨眼就已经要到高考。

    他想听见她对自己说高考加油。

    于是，一下晚自习，他就冲出教室，迎着风一溜烟跑到那条小路。

    初夏时节，他脱掉校服外套，迅速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那晚的月光很亮，他等在路边，在脑子里演练要怎么跟她打招呼。

    是叫她颜晴晴还是颜叶。

    三三两两的人，成群的经过，孤单的身影，也缓缓走来。

    对上视线的那一刻，她眼里闪出比月光还耀眼的欣喜，但很快，她就低下头去，从远离安珏那一侧的路，迅速走开。

    拎着校服的手，暗自收紧，他远远的跟着她，看着她跑上补习班的楼梯。

    *

    倒计时进入个位数，他还是每天都在路上遇到她，但已经不再期待和她说话。

    那天既是毕业典礼，也是高三考生离校的日子，其他年级也会放半天假。

    不用上课的五人，像被放出笼的猴子，在操场上跑来跑去。

    他没想拍她，是她跑进了他的镜头，第一张虚了，才会有夹在相册最后的那一张。

    做完卷子，一心想回家睡觉的安珏，被蹲在考场外的班主任抓了个正着。

    “最后一次集体活动了，还是参加参加。”

    班主任语重心长，安珏也不好再拒绝。

    饭店里，安珏刚坐下，身边的空位就被女生们霸占。

    好多人都喝了酒，但因为有班主任在，谁都没喝多。

    饭吃得差不多，酒也上了头，对面那桌的女生，鼓起勇气向旁边的男生表白。

    全班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身上，安珏歪着头，这种场面他见过无数次，只有这一次，特别的烦。

    看他们抱在一起，连班主任都跟着起哄。

    气氛到了，受到鼓舞的，坐在安珏旁边的女生回过头来。

    看见她亮晶晶的眼睛，安珏说他要去拉屎，离开座位后就没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