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昨天晚上，两个人还在一起打游戏。

    此刻的叶柏，失了魂一般，站在医院的洗手台旁，流水不断冲刷他手上的血迹。

    返上来的血腥味，不断刺激叶柏的神经，他猛地转身，蹲在垃圾桶旁剧烈呕吐。

    担心儿子的叶俊文匆匆走过来，看见安珏，他又匆匆跑回去。

    往日胸有成竹大律师，也只能无助的跪在手术室前祈祷。

    下午，安珏照常去上晚自习。

    一整个晚自习，他都没有看书也没有写卷子，只是平静的看着窗外的天，从天蓝到火红再到深蓝。

    到天暗之后，星星冒了出来。

    她不会死的，安珏笃信。

    颜叶一刻不醒，亲眼目睹的叶柏，就一刻也不能平静。

    十几天了，他就没正经去上过一天学，不是去了又逃，就是在外头晃荡半天，又去了学校。

    最后他实在是受不了，就让安珏陪他去医院。

    安珏自己去找老师请假，听了他的理由，老师签着请假条道：“这种事你逃学不就行了？还亲自来请假。”

    不好意思的挠着后脑勺，安珏舔着嘴唇说：“老师我错了。”

    “错了，但不保证不再犯是不是？”合上笔盖，老师把请假条交给他，“哪天被教导主任逮住就知道厉害了！”

    嘿嘿的笑了两声，安珏溜出办公室，回去拿上书包就跑了。

    *

    回家换了衣服，安珏往书包里塞了很多吃的，做好了陪叶柏在医院通宵的准备。

    他到的时候，走廊里只有叶柏一个人。

    “你爸妈呢？”安珏把书包换到前面，陪着叶柏在墙角坐下。

    用力搓着脸颊，叶柏苦恼道：“我妈在上班，我大伯家想和解，我爸去公安局和他谈了。”

    “就你一个人在这？”这么大的事，至少该留个大人。

    “我小舅在，他刚去吃饭。”身体里说不出的难受，叶柏推推安珏，让他去买两包烟。

    低眉想了一会，安珏把书包交给他，起身去买烟。

    小舅回来后，两人躲到顶楼的楼梯间，不会抽烟的他们刚吸了一口，脸就被呛得通红。

    “我不抽了。”把手里的烟拿给叶柏，安珏拒绝的后退。

    在医院待了几天，叶柏心里烦得很，“你肯定买到假烟了！”

    把两支烟都扔到地上踩灭，叶柏独自跑下楼梯。

    有些委屈，但不和他计较，安珏捡起烟头，下楼丢进垃圾桶。

    *

    两人再次回到病房外，走廊那头传来叶俊文和小舅争吵的声音。

    “和解什么和解？那个小王八蛋就该去坐牢！”

    “都说了，条件是晴晴醒了，没事了，才同意和解。”

    “那种情况下，他把晴晴的脑袋往楼梯上撞，就是想掩盖之前的事，想死无对证！”

    “但他毕竟才十六岁，是我的亲侄儿！”

    “晴晴才十四岁！”

    “够了！不管怎么说，我才是晴晴的爸爸，轮不到你来教我做事！”

    “你是她爸？你算哪门子的爸？”

    听着他们就要打起来，叶柏冲过去。

    没人的时候，安珏才敢走到病房门口，隔着玻璃看见的人是颜晴晴，墙上贴着的名字却是颜叶。

    跟他们吵了几句，叶柏回过头来，抓着安珏又去了顶楼。

    这一次，叶柏完整的抽完了一支烟。

    *

    颜叶在第二个凌晨醒来。

    医生走后，叶柏和安珏一起站在门外，隔着门上的玻璃往里看。

    她的头上缠着纱布，背对两人坐着，身形虽清瘦，却还是看得出，比上次见她，要长高了些。

    她就这样坐了半个小时，他们也看了半个小时。

    叶俊文让他们回家，他们就走了。

    凌晨的路上，只有两人不同步的脚步声。

    叶柏抽着烟，眼里是化不开的愁，“她要是想起来怎么办？”

    叶平安把手从颜叶的衣服里拿出来的画面，在叶柏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就不该在你家玩那么久，他要是知道我在家，肯定不敢这么干！”

    想到这，叶柏懊悔得想去撞墙。

    “操他妈的！”

    叶柏用力踹了一脚行道树，抱着脑袋蹲在地上。

    安珏也跟着蹲下，置身事外的他，也只能让叶柏想开点。

    “你说要是别人知道了，她以后嫁不出去怎么办？”叶柏没头脑的问了一句。

    安珏被他气了一下，“你还是担心她想起来怎么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