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成心愿……”江照月喃喃重复着,面色复杂。
半晌,她轻轻笑了笑,对舒尔茨颔首道:“很好,你的献礼,我很喜欢。”
江照月调整了一下坐姿:“你拿出了这个东西,想必为的也不仅仅是多一点货物,你到底想要什么?”
舒尔茨去看云锦书,等云锦书翻译过来之后,他笑了起来。
“陈国的皇帝果然聪明,”他说道,“我的皇帝真正想要的,有些多。”
“愿闻其详。”江照月淡声说道。
……
一直到了下午,舒尔茨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皇宫。
“旁的也就算了,”江照月啧啧道,“还要送两名工匠过去,委实是我没想到的。”
远在大洋彼岸的皇帝,不知道从哪个商人的手中得到了一个精巧的盒子。
那盒子看上去平平无奇,他想要打开,却被告知这上面的锁如果凭暴力破坏的话,里面的东西也会一并毁了。
皇帝听得新奇,当即便让人寻找陈国商人带到宫殿里,细细地问起了那盒子。
那商人只知道是个机关,却并不知如何破解。
“尊贵的皇帝,”那商人说道,“这样的东西,都是我们的皇上才能用的。”
能见到皇帝,那商人也十分激动,于是又说了许多:“这盒子可以用来保存极重要的秘密,不单单有这样的盒子,皇宫里的工匠,还做出了许多其他的机关。”
“比方说酒壶,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的,里面一半装着的却是毒药,只要按一下,就能倒出有毒的酒来。”
“还有木鸢,明明是用木头做的鸟儿,却能飞起来,上面还能乘人!”
那商人说得半真半假,皇帝却上了心,并且十分感兴趣,问他能不能运过来一些,他会出很多金子买下。
商人哪里敢答应,只说那些都是属于我们皇上的,他一个商人,并没有资格去碰触。
于是皇帝思来想去,便派了舒尔茨过来,想向陈国讨要两名会机关术的工匠,好教会他们的人。
“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云锦书说道,“他们想学机关术,我们照样也可以向他们学习这火枪的制造方法。”
江照月一笑,又掏出那把火枪,拿在手上转了一圈。
“这东西,”她说道,“能成吗?”
“功夫再厉害的人,也是肉体凡胎。”云锦书说道。
两人对视了一眼,目光灼灼。
……
西洋使臣在宫中住了十几日,离开的时候,带走了一整船的回礼。
还有两名工匠与一个女人。
“他们的船上原本就有女子!”裕太妃的眼睛闪闪发光,“萨莎——就是那个黄头发的女子——她根本就不是婢女,而是这艘船的船长!她是船长!”
“能做到这一步,她一定十分厉害。”云锦书叹道。
一个女人,只有做到比男人强许多倍,才能让他们正视她。
而想要在他们之中崭露头角,她则需要比他们强上千百倍,让他们无法望其项背,他们才会心甘情愿地臣服。
“是啊,”裕太妃说道,“我这几天一直跟在她身边,虽然语言不通,但比划着也差不多能明白彼此的意思。”
二人并肩站在码头上,两个抬着箱子的船员走过来,她们向旁边走了几步,让开了路。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沉默片刻,裕太妃说道。
“那便什么都不用说。”云锦书对她微笑着。
裕太妃也微笑起来,眼睛里却渐渐涌上了泪。
“告诉静姐姐,”她说,“我屋子的梳妆台下面有个盒子,里面装着给小孩做的衣裳——她那一手女红根本拿不出手,娇娇的孩子没有娘家人做的衣裳,旁人会说嘴的。”
云锦书招招手,铃儿小跑着过来,将一个食盒递给了她。
“真巧,”云锦书说道,“静太妃也托我给你带了话。”
她将那食盒递给裕太妃:“她说你爱吃她做的肉干,她特地多做了些,让你拿着在路上吃。以后她就不在京城了,你再回来,你们也未必能相见了。”
裕太妃的泪掉了下来,人却仍旧笑着:“怎么就不能相见,以后我开着船去娇娇那儿,难道她连一顿饭都不留我吃?”
身后响起了汽笛声,云锦书推了她一把:“快去吧!”
裕太妃忽然抱住了她。
“谢谢……谢谢。”她哽咽着说完,便松开了手,小跑着朝着商船的方向去了。
云锦书后退几步,仰着头看她上了船,船员们收起艞板,船渐渐离开了岸边。
裕太妃……不,她已经不再是裕太妃了。
云锦书有些怅然,她还没有问过她的名字呢。
她看着那个被“裕太妃”这个身份桎梏半生的女人站在船边,使劲对她挥着手,忽然大声喊道:“你——叫什么名字?”
曾经的裕太妃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
“俞倾颜,”她喊道,“我叫俞——倾——颜——”
从出生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