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有名有份的庶出,其实,身份卑贱的养女,更为让人鄙夷。
特别是挟恩图报,如烫手山芋般避之不及的亲生父母都嫌弃的灾星。
顾景澜生在港城贫民窟的一个单亲家庭,她出生那一夜,港城下了一场大暴雨,电闪雷鸣,贫民窟的单身女性家里,却传来了婴孩啼哭的声响。
女人生产,痛苦嘶吼,却没人敢靠近破屋半步。
路过的人直呼晦气。
谁都知道,这间屋子里的女人是做什么的,每天来往的男人没有五个也有三个,谁知道这是谁的种?
人穷,更信玄学。
女人月子未出,便被房东有意无意指桑骂槐的驱逐。
女人气性大,孩子满月当天,被亲生母亲抱着从楼上一跃而下,母亲血溅当场,脑浆崩裂,死状惨烈。
雨夜,重物坠地,婴孩嘶吼啼哭,阴森可怖,为什么女婴没死呢?
大概是下坠的那一刻,母亲后悔了,也许是,女人牺牲自己,做了一场苦肉计。
总之,母婴得救了。
不知道哪个好心人,将她抱了起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后来,众人喂养,如同投喂路边可怜的小猫小狗,谁家不要的饭菜、不穿的衣服,都堆在了门外。
吃穿“不愁”,可人是要接受教育的,谁来出钱呢?
八岁那年,女孩被一位年岁已高的老者找到了女孩,“我是外公,你跟我走吗?”
众人距离,指指点点。
女孩抬头,毅然决然的跟着走了。
她以为,离开了这里,就不会回来了。
然而,老者生病了。
在她上初中第二年,老者一病不起。
她却长得格外水灵,不知是谁开了个头:“系呢灾星,佢嚟咗之后,嗍咗老人嘅精元,佢生唔长咯。”(是这灾星,她来了之后吸了老人的精元,他活不长啰。)
说者是否有意未可知,听者却入了心。
初中第三年开学,灾星离开了。
贫民窟,多了一个破破烂烂,却长得好看的小乞丐。
有人认出了她。
“快睇,食百家饭长大细乞儿又返嚟嘞!”(快看!吃百家饭长大的小乞丐又回来了!)
“小乞儿三个月冇开口讲嘢,成哑佬?”(小乞丐三个月没开口说话,成哑巴了?)
贫民窟的人虽话多,却没实打实恶意。
剩饭剩菜、破烂衣服,依旧送给她。
十五岁那年,一辆黑色油漆发亮的车停在了平民窟路口。
众人围观,议论纷纷。
小乞丐蹲在墙角,手里捧着不知道哪儿来的书,看的入神。
直到一双黑色皮鞋出现在眼前,“你就是澜澜?”
久违的听到自己的名字,小乞丐愣了片刻,后知后觉想起来,被外公接走时,曾说过,“以后,你就是周澜。”
“可惜了,不是男孩,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像你母亲,会受欺负的。”
周澜听不懂,只知道,她低着头,就没人能看到脸。
直到对方再次开口,她才恍然,抬头迷茫的盯着对方。
是一张威严肃穆的脸,小乞丐吓得缩了缩脖子。
一旁穿着西装的男人拧眉:“这就是周宗挟恩威胁,让您收养的人?”
男人没说话,朝她伸出手:“有人让我养你,跟我走吗?”
小乞丐被带上了车。
在大叔大婶们议论纷纷中,车子扬长而去,留下一阵灰尘。
“你外公死了。”
“他死之前,让我收养你。”
冷漠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小乞丐低着头,察觉一道打探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她面无表情,坐在那里。
死死地低着脑袋。
“家主,这不会是个小哑巴吧?”
“周宗也没说这是个哑巴啊。”
被称作家主的男人没说话。
车子一路离开平民窟,穿过繁华街道。
来到高楼大厦。
车门打开,男人率先下车。
小乞丐依旧低着头,隐约听到男人女人的交谈声。
“这就是周老说的那个小姑娘?”
一旁的司机再次开口:“问什么都不说话,多半是个哑巴。”
女人沉默,小乞丐将头压得更低了。
直到一只小手伸过来,拽住了她。
“姐姐,你是哑巴吗?”
白嫩的手,小乞丐僵硬转头,看到一双黑白的眸子。
七八岁的小男孩,穿着小背带裤,白色衬衣,双眸明亮。
他说:“我叫顾景承,姐姐,你会说话吗?”
小乞丐张了张嘴,声音沙哑:“澜,周澜。”
“妈妈,她不是哑巴,她会说话!”
女人走过来,白嫩的手拨开她肮脏的头发。
小乞丐满脸污秽,那双眼睛却出奇的明亮。
女人眼前一亮,旋即眸光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