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热闹的气氛随之凝滞,许音尘唇角笑意僵住。
感受到周遭氛围的不同寻常,莫名的,沈织玉心底生出股不祥预感,狐疑道,
“怎么都不说话?”
“没有。”许音尘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露出个极为勉强的笑容,“小师妹,二师兄有伤在身,还不知道你回来的消息。”
“六师兄……”许音尘移开视线,欲言又止,似是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
“九师伯,还是我来说吧。”
见状,慕长平当即接过话头缓解气氛,上前一步停在沈织玉面前,禀报道:
“回师父,二师伯数百年前重伤许久,而今还闭关未出;六师伯在千年前出了意外,魔物势盛,他为护住我们不幸……不幸丧生魔物之手。”
沈织玉犹遭雷击,僵在原地。
短时间内,沈织玉任如何都无法将离开时还调侃她的九师兄,与死划上等号。
想对此作出些什么反应,或是说些什么表达些自己此刻的情绪,却终是半晌无言。
“师父?”祁颜有些担忧地看着她,扭头瞪了眼慕长平。
师兄和她明明都很清楚,师父素来跟几位师伯关系最为要好。即便是此事瞒不住,可师父刚回来,就不能晚点再说吗。
手指缓缓在袖中攥紧,沈织玉匆忙收拾好情绪,边走边问:
“无碍,修仙界现在情况如何?”
提及此事,大家面上愁苦肉眼可见的又深几分,许音尘摇摇头,出言应道:
“不太乐观。”
回到殿内,除去门中有些威望的还留在场,其余弟子全都各做各的去了,以免引起恐慌。
许音尘这才继续道,“各宗伤亡惨重,实力锐减,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沈织玉点头,一路过来不难看出这点。
“我们泽云宗呢?”
“就是小师妹你刚刚看见的那些。”
沈织玉皱眉,再次意识到事情的非同寻常,比以往的任何天灾人祸都要难搞些。
泽云宗好歹算是大宗,弟子不说上万也有数千,没想到如今竟萧条成这个模样。
“其实我们宗门还算好的,”祁颜叹气,凑到师父旁边的位置悲怆道:“还有很多宗门都是全军覆没,血流成河。那段时间压抑黑沉,魔气遮天蔽日,连阳光都很难看见。”
“这场变故来的太过突然,加之那些宗门,根本没把师父你曾经提醒过的话当回事,在防御上还是很松懈。”
“我记着师父说过的话,因此之前在信中跟爷爷反复提过,所以天珩宗死伤还好,跟我们差不多。”祁颜说着,再次将原本的打算说出,
“此前还商量着要不要将两宗弟子重新集中起来,聚众总归是比落单的好。”
沈织玉接过慕长平端来的茶,没对任何建议表态,只是默不作声听着。
从门中剩余长老峰主的言谈中抓重点,总算是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自己离开后不久,修仙宗门就屡次出现问题,被人耍得团团转。
魔物出现后,因为仙门本就有内鬼的缘故,一时间内忧外患,被打得猝不及防。
生存越难,人性的恶就被激发得更为彻底,那些原本虚弱的魔物正好钻空子,诱发心魔。
四处到处都是哀鸿遍野,更加给魔物提供了生存恢复的充足条件。
这些东西又大致被分为几类。
魔有级别,低等的只能算是魔物而非魔,大部分魔物是沾染魔气被同化,这类倒是容易杀;
再靠后些的魔物吞噬了许多同类以及修士人类,难以对付,智商很高。
他们开始伺机夺取修士躯体,压制其原本的魂魄,待实力恢复便会彻底吞噬掉对方。
在被完全吞噬以前,这些弟子并没有真正的死去,不过是被霸占了身体。
要是选择直接动手去杀这类的魔物,就跟自相残杀一样,反正死的不是魔物。
他们并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魔。
想明白这点,沈织玉现在更愁了。
杀不得还杀不死,难道就无解了么?
送走其他人,殿内只余沈织玉与徒弟,九师兄。
沈织玉顿了顿,抬眸,“九师兄,六师兄的墓在何处?”
“我现在想去看看他,好歹知会一声我回来了。”
沈织玉不愿过多去问六师兄死的细节,她素来爱逃避,就好像自己不去问就没发生过似的,自欺欺人。
许音尘似是早有所料,当即点头:“走吧,我正有此意。”
两个徒弟小尾巴似的寸步不离跟着,搞得好像转眼她就会消失一样,想到可能是之前给他们留下的阴影,沈织玉也就任由二人了。
给六师兄上完坟,沈织玉与许音尘都默然不语,她静静走到墓前蹲着,用手慢吞吞的去摸石碑上的字。
六师兄是被捡回泽云宗的,他没有真正血缘上的家人,加之不曾成亲,自然不会有其他关系,所以墓碑上面刻的字不多。
正常的墓碑能刻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