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婶，你上楼去看看，白尘还未起。”
    老夫人让吴婶去叫陈白尘起来。
    吴婶回过神，应了一声“是”，可视线却还是放在程清卿的身上。
    见吴婶迟钝的动作，老妇人蹙着眉有些奇怪，“让你去叫人，你看着清卿做什么？”
    或许程清卿没发现来自吴婶的打量，但老夫人注意到了。
    程清卿闻言心里咯噔了一下，却故作淡定一脸不解地侧身看向吴婶。
    吴婶一直看着自己么……不会是发现了什么？
    吴婶抱歉地朝两人浅笑：“没事……我马上去。”
    说完吴婶就转身上楼叫陈白尘。
    见她转身，程清卿低头暗自检查自己的脖颈，担心是不是自己的妆没盖住那些痕迹……
    她甚至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难道她看不到的后面有痕迹？
    程清卿的握着勺子的双手不自觉地颤抖着，另一只手在桌下紧紧揪住衣角，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焦虑和不安。
    老夫人不甚在意，又把视线转移到程清卿的身上，见她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便开口道：“清卿，尝尝这豆腐脑，甜口的。”
    京城一般是咸口的豆腐脑，但今日特地为程清卿调了一份甜口的。
    而程清卿想着赶快吃完，免得和小叔同桌便加快了吃饭的动作，一勺一勺地往嘴里送豆腐脑。
    吴婶没一会便从楼上下来了，“老太太，二爷醒了，说等会就下来。”
    “好，知道了。”
    程清卿低头把碗里最后一口豆腐脑的甜汤喝掉，放下碗筷起身道：“奶奶，我吃好了。”
    “哦，好。”
    “那我先上楼收拾一下行李。”
    “嗯，去吧。”
    吴婶忽然出声，“清卿小姐需要帮忙吗？我上去帮您看看吧。”
    她也才住了一夜，东西并不多。程清卿下意识地拒绝道：“不……”
    而吴婶像是没听见一样，先程清卿一步上了楼。
    程清卿拧着眉迈步跟了上去。
    好在吴婶还懂规矩，立在她房门口等着程清卿先进去。
    程清卿心里有些不安，却不能不让吴婶进去……吴婶跟上来一定不只是帮她收拾行李这么简单。
    但吴婶是想从她的房间看出什么蛛丝马迹，还是有话要同她说呢？
    程清卿默默地收拾东西，吴婶帮衬着，两人无话。
    将随身的包拉上拉链，程清卿开口：“谢谢吴婶，东西都收拾好了。”
    吴婶摆摆手，面色不太自然，“清卿小姐不用谢。”
    程清卿扫了她一眼，自顾自地转身面对着窗子好似在眺望什么……
    吴婶终是打开了话匣子，“一别数年，清卿小姐在外头吃了不少苦吧？”
    程清卿轻笑一声，轻描淡写地回应：“没什么，习惯就都好了。”
    “那，有回国发展的打算吗？”
    程清卿回过身，耸了耸肩，看着吴婶不自然是神色的脸她反倒轻松了：“不知道。”
    “大家都希望清卿小姐回国工作呢。”
    大家？这两个字将谁囊括其中了？
    程清卿从善如流，“嗯，爷爷奶奶的心意我都知道。”
    “不止，二爷也是如此希望的。”吴婶的语气忽然坚定了。
    小叔也希望她回国吗？
    程清卿面不改色，一副不太相信的模样，“小叔待我不像从前，这些话他从未与我说过。”
    这是实话，自回国小叔都未过问她工作上的事情。
    “吴婶是如何知晓的？”
    这些年，程清卿的气势到底是长了，面对她的发问吴婶眼神闪躲，嘴巴微张却一直未出声……
    她不说话，便说明小叔并未亲口和他人说过希望她回国……
    那吴婶的话便都是推测了。
    在程清卿看来，吴婶也不是糊涂人，可在试探人心这方面还是火候不够……
    她的眼神中透着自信和从容，仿佛世间万物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吴婶是看到了什么还是听说了什么？”既然是推测，应当是有根据的。
    程清卿的声音不高不低，清澈动听，却有让人无法忽视的力量。
    吴婶有些慌神，“这……”
    她总不能说几年前听见自家二爷在梦中唤清卿小姐的名字，也不能直接问她耳后痕迹是如何来的，未免有些冒犯……
    一想到自家二爷与程清卿可能有些什么她的脑中便思绪纷乱，如同被一阵狂风席卷，无法平静。
    “二爷待您如从前，应当没生分才是……如此，二爷也是希望您回国的吧。”
    程清卿也努力想要让自己镇定下来，“当真？小叔的心意我并不知晓……不过”
    “吴婶，您是这个家里的老人了。有些无根无据的话还是不说为好，免得给旁人惹来无妄之灾……”
    即使在最紧张的时刻，她也能保持镇定自若，用一句话或一个微笑就能化解危机。
    无妄之灾？难道真的是她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