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群人纷纷弃车,以东方愿信和公孙昶衍为首,沿着破天杵射出的红线,或掐诀、或手持各种武器,用类似鬼子进村的姿势与速度缓慢前进。
然而就像他们料想的那样。
四周看起来是一片林木葱郁的参天古林,他们遇到巨树和带刺的荆棘藤条也的确需要避让,否则就会被阻拦或者被荆棘藤刺刮伤。
可他们看准的平地却未必是平地,有可能是个伪装得很好的大坑,坑底还有许多竖立的,顶端削得极为尖锐锋利的竹子和木桩;
他们看到的小路也未必是真的小路,也可能是一条平铺在地上的,通往巨蟒大嘴的舌头!
最夸张的是,有时候头顶树荫间洒下来的阳光也可能不是阳光,而是一种根本叫不上名字的长脚怪物,支撑在林间地面上的利爪。
但凡穿过这道“光”的人,一走一个原地肢体分家,一走一个血流成河。
这两步一坑、三步一险,十步必收几颗脑瓜子的幽森幻境,搞得九族人状况频出,人心惶惶,哪怕是九族的族长和长老们都是心脏高悬,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大气都不敢出。
直到这一刻他们才切身体会到,他们面对的对手是多么强大。
看见身边不少族人和同袍接连死去,终于有人忍不住出声询问东方愿信:“东方族长,难道除了跟着破天杵走,就没有别的办法破开这幻阵。
现在无论损失谁,都等同于割我们九族的颈上肉,剜我们九族的心头血啊!”
东方愿信心底郁气,回头暗戳戳地瞪了那人一眼:
他不知道现在来的每一个人都是九族中的中坚力量吗?
他愿意这些炮灰就这么毫无价值的死掉吗?
如果可以,他更想破掉这幻阵,然后让这群炮灰去和赫叶家的后人打生打死,他再在合适的时候出手灭杀了赫叶家的后人,直接坐收渔翁之利捡现成。
可这幻阵布置得实在太巧妙了,以他在阵法上那点微末的研究,根本看不透。
但那人是当众问的他,又是在眼下这种大家都心神高度紧绷的情况下。
东方愿信就是心里再气那人没有眼力见,也不好发作出来,只能咬牙隐忍。
“这幻杀阵不是普通阵法,寻常手段根本破除不了,除非……”
东方愿信目光深深地盯着那人手腕上,袖里乾坤的位置看了一眼,淡淡道:“除非有哪位道友身上带了多余闲置的宝器,以破界之法,强行爆破,彻底摧毁阵基。”
众人听了这话,也顺着东方愿信的眼神看向那人的手腕处。
问话之人:“……”
默默拉扯衣袖,并用另一只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腕,然后转头望天。
开玩笑,宝器又不是大白菜,他也不是族中的掌权人,分到手的宝器统共也就那么一件。
虽然手里的宝器威力确实不是很大,只能起到辅助增速,相当于有双疾速靴。
可那也是宝器,关键时刻他还能留着逃命。
这次来了这么多人,身上有几件宝器的也大有人在,哪能就轮到他为九族做贡献了?
众人见状,纷纷沉默着捂紧了自己的袖里乾坤袋,心存侥幸地撇开了脸。
反正剿灭了赫叶一族的后人之后,赫叶家的镇族之宝也落不到他们手里,顶头上的族长们都还没说话,他们做什么贡献、逞什么英雄?
甚至于其他八族的族长,也都不约而同地保持了缄默,没搭东方愿信的话茬子。
东方愿信瞅着撇开脸的那人,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掉头示意公孙昶衍继续举杖带路。
公孙昶衍颇为自傲地将手里的破天杵往身前又高举了几分,那高昂的下巴上就差没贴上一纸说明:我公孙一族已经出了破天杵,证明了自己的价值,剩下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办。
其他八族的族长,包括东方愿信,见了这一幕都是面色微冷,心里极不痛快。
不过是破天杵刚好能引路而已,又不会造成什么损耗,至于这么显摆计较?!
就这么又走了三个多小时。
一群人就像重走西天取经路的蚂蚱,经历了何止九九八十一难,损失了不知道几百人。
终于,他们在天将近暗的时候走出了幻杀阵的范围。
看见熟悉的破败大地与焦黑光秃的四面群山的那一瞬,一群甚至都觉得眼前这个残损的世界无比可爱了起来,不少人都有种想要热泪盈眶的冲动。
而不远处那座崭新的,明显是刚刚修建起来的人类新基地,无疑成了扎进他们眼中和心底的那根巨刺,瞬间点燃了他们心底所有的怨恨和怒火,愤怒前所未有的喷薄而出。
“未来基地,我们终于找到了未来基地!”
“一定在那,赫叶家的后人就在那!”
“m的,赫叶家的小逼崽子,老子今天要将他们扒皮抽筋!”
“不踏平这座基地,不杀光这里的人,有损老夫的道心,今日只能大开杀戒了。”
不用听这些人的言语煽动,从未受今日之气的东方愿信此时也是快要气炸了,挥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