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炼本打算想刺激一下桂若文的,想看看他是不是也同吴刚一样,会对于自己略带冒犯的话语会变得情绪激动,自己也好趁机套出点话。
可没想到这老人却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反倒一副长者做派,开始教导自己道理,这让他只能不爽的“啧”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景页见此情形,心中明白就凭自己几个没有在官场上混迹过的年轻人想要套出这老狐狸的话,几乎难如登天,于是本就打消了试探对方的念头变得更加坚定了,现在的他只想赶紧结束宴席回去,吴刚才是突破口,他身上还有很多信息自己没拿到。
于是他也不再多问什么,但桂若文似乎对几人的经历非常感兴趣,诸如“几位特使这路上可遇到什么奇事?”“其他刺史和城池近况如何?”这种问题接二连三地抛了出来。
碍于之后还要在潮州城行事,景页不好把关系弄得太僵,只得硬着头皮笑着应付他,但对于跟黑巫教相关的事情景页全都模糊了关键的地方,所以桂若文能从景页这里得到的信息并不全面。
一场宴席,景页和桂若文都揣着自己的想法,前者想尽快摆脱现状,赶紧回去,而后者却不依不饶,不断试探对方的经历,两人之间的气氛看起来平和无比,如同叙旧的老友。
可在围观的白炼和王芸看来,这两人之间却有着无形的刀光剑影,彼此一招一式来回招架着,格外激烈。
景页几次想要找借口带着白炼和王芸告辞,可都被对方抢先堵住了话头,就好像对方知道他的意图一样,几次三番下来,景页不但非能成功从中脱身,反而因此越陷越深,被对方的节奏带着走了。
一旁的白炼和王芸看在眼里心里着急,可又帮不上什么忙,论嘴皮子和脑子,这里最活络的人就是景页了,连他都有些招架不住,自己随意开口帮忙只会添乱。
王芸这时候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对着邻桌的白炼使了使眼色,接着暗中指了指酒杯中的酒,像是在示意他做什么一样。
白炼愣了愣,一开始没有明白过来王芸是什么意思,直到她焦急地将酒杯晃了晃,这才反应过来,随即拿起酒杯往嘴里倒,随后狠狠地将酒杯摔在了地上。
陶瓷制成的贝壳形状的酒杯瞬间就被摔成了碎片,清脆的破裂声响彻整个大厅,这突然发生的状况让正在说话的桂若文愣住了,他有些错愕的看着白炼,好半天才有些结巴的问道:
“白……白公子?您这是?”
白炼则是冷冷一笑,朝着地上啐了口唾沫,接着摆出一副轻狂的表情道:
“你这酒也太难喝了,一股子鱼腥味,比起长安的酒差远了,我说桂大人,你身为潮州城刺史,就拿这个招待我们?”
景页此刻的表情也极为精彩,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白炼想要做什么,因为白炼这种跋扈的表情自己见过,每当他要开始装逼,满嘴跑火车的时候,他就会露出这种表情,于是在心中叫了声好。
“咳,桂大人莫见怪,我兄弟性子张扬,你千万别多想,白炼,还不快跟桂大人赔罪?”
桂若文闻言,错愕的表情渐渐恢复成了原本那种笑眯眯的和蔼模样,笑着道:
“没事没事,早就听闻白将军的大公子少年英雄,十几岁便跟着父亲出关边塞,建功立业,意气风发,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此言一出,在场其他三人忍不住都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这老家伙的内心可真够强大的,白炼这都没给对方留一点面子了,对方却还能笑眯眯的夸他,也因此,桂若文在几人心里的形象变得更加危险起来。
“呵,少拍马屁,你这菜是真的不错,可这酒也太难喝了点,我就没喝过这么难喝的,不行,得给我来点好酒,不然白瞎了这些好菜。”
这时候景页起身快步走到了白炼身边,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愠怒起来,用责怪的语气道:
“白炼!桂大人怎么说也是年近七十的长辈,你怎么敢如此无礼?!”
随后转身面向桂若文抱歉的说道:
“桂大人,我兄弟口无遮拦,我代他向你赔罪。”
然而还没等景页行礼,白炼一甩胳膊,挣脱了景页的手,丢下了一句“谁用你赔罪了,反正饭也吃饱了,没酒可不行,我去找酒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大厅。
桂若文见状连忙抬手想说些什么,可被景页打断了,只见他慌忙的说道:
“桂大人!白炼向来在长安跋扈惯了,您千万别介意,潮州城忌讳诸多,我担心他出事,先行告辞了,等他过完酒瘾再带他回来和您赔罪!”
说完快速行了一礼,也不管桂若文脸上那精彩的表情,转身就跑了出去追白炼去了。
王芸这时候不紧不慢的起身,也行了一礼,还没等她开口,桂若文便像是知道了她要说什么一般,有些无奈的开口道:
“王姑娘快去吧,免得白公子闹出些事端来,潮州城里可不是我说了算。”
这后半句像是另有深意,但王芸脸上依旧平静无比,点了点头后便转身退了出去。
刚刚还略显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