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兴元年,十月。
女帝被诊出喜脉,阖宫上下欢庆。
失踪多年的原大胤安王容顾,不知何时混进了皇城,趁此形势举事造反,意图推翻女帝统治,自己爬上那个位置。
此人心高气傲目中无人,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他手上势力不多,纯属送死,很快被燕无歇率禁军拿下。
但容顾好像就是主动跳出来送死的,他有心寻死,只是死前要来碍一下容岑的眼。
殊不知容岑心大的很,废了好一番功夫才想起他这号人。
听说对方想见自己一面,点头应允。
江允不放心,带五大护卫随行。
容岑有孕在身,月份浅,须再三小心。见面地点自然不会是天牢或诏狱,差人将容顾捞到仁政殿会面。
“久违了……五皇姐。”
少年郎朝她温柔地笑,好似故人久别重逢老友叙旧,声音清润,语气如春风和煦。
他今年,应有十五了吧?
容岑眼都没抬,倒是江允目光审视,面露警惕,生怕对方对她不利。
“这就是五皇姐夫吧?”没人理,容顾也不尴尬,自来熟地喊人,啧啧称奇:“当真是个深情种,连皇位都可轻易许出。”
容岑这才勉强分给他一个眼神,云淡风轻道:“可这位置我想坐便坐,又何须他拱手相让于我?”
“说得轻巧!若非总有人瞧你是女子,对你再三相让,你哪配坐上皇位?又怎能坐稳皇位?!”
容顾终于露出真面目,神情憎恶:“他先为人君,再为人父。”
“可我们喊了十几年父皇,无数次呼唤,都唤不来他为人父的关怀,甚至连片刻眼神停留都无!他只是你一人的父皇,他只想当你一人的父皇罢了!”
“你从不知你有多令人讨厌,明明只是一介女子而已,那么可怜又卑贱的存在,却偏偏得到了世人最渴望的东西!”
“我心生羡慕啊!明明母妃说我才是父皇最爱子,明明最该荣宠加身的应是我才对,凭什么你轻而易举就能拥有我拼命争取却永远都抓不住的东西?!”
“不患寡而患不均。他想做个仁君贤皇那就做好了,对我们不管不顾也罢,可为何偏又独独去做你一人的慈父?!”
不知容顾是有意激怒还是想如何,反正不可能如他所愿。
容岑从始至终神色淡淡,像是根本没听到一样,左耳进右耳出,全当耳旁风。
江允担心她被影响会动了胎气,连忙命宫人把容顾带下去,他逃不了一死。
嘶声力竭的怒吼渐行渐远,渐无声。
挥退所有人,江允道:“别想了,不是你的错。”
容岑语气平淡,像是置身事外:“这座皇城,充满了太多太多的贪欲。所有人都拼了命地想往上爬,自然就会滋生出无穷无尽的恶。”
“都说无欲则刚。可谁又能真的做到无欲无求?连神都心怀私欲,更何况这世间的凡夫俗子。”
江允点头,轻飘飘带过,立在她身侧,手抚着她的脊背,顺着蝴蝶骨的轮廓描摹,安抚逐渐变了味道。
耳畔的呼吸深重,热浪撒在脖颈,容岑感觉被灼烧,往一旁侧了侧,蹙眉:“江无私,你怎么又……”
话未尽,唇被人含住,他肆意吮吸间抽空保证:“不让你弄,就亲一下。”
这一下很久。
江允才放开她,又将人拥入怀。
他喜欢黏着自己,容岑早已习惯,扯着他的衣袖,
“江无私,我不要你做我父皇那样的爹爹了。他不是好爹爹。你要做这世间,最好最好最好的爹爹。”
江允顺势与她十指相扣,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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曙光二年,秋。
大胤三公主呱呱落地,江允正式升级为仨娃的全职宝爹。
老大今年已经五岁,聪明睿智,但懒得不像样儿,且不务正业;老二三岁,能说会道,上蹿下跳,长着温言谨行的乖觉模样,却是个黑心汤圆。幺女虽小,但秉性已现,她爱红装更爱武装,还深得了亲爹撒娇粘人的真传和亲娘不输男儿的风范。
龙生九子,各有所好。
容岑很满意,她大儿子慵懒徽婳,二儿子是黑白天使,小女儿懵懂有知!
儿女双全,幸福美满,精神富足干活更有动力。尤其是不忍美好被打破,想扼除一切风险,于是容岑出月子后又养了两月,就更马不停蹄投身于女帝事业。
江允不乐意了。
他这人惯爱拈酸吃醋。
女帝后宫空置,仅帝君一人,但帝君依旧酸得不行。
从前吃孟青灼的醋,后来吃儿女的醋,现在吃朝政奏折的醋,江允明里暗里皆不高兴:“我看你还不如去南海当观音,普度众生,心怀天下。”
得他培养,容岑已经掌握哄人和理政一心两用,头都没抬,回:“你不是说普度众生的是佛么?哦,观音就是佛祖手下干事儿的。”
“什么话都让你说了,我这神也让给你当得了。”
“倒也不必。纨绔神的位置,我还真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