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脚回到指挥所,副军长李弥和师长汪波后脚就到,师长还带来了一支督战队。
这一下子把我惹怒了,我指着这些戴白袖标家伙问师长:这是什么意思?师长大人难道不知道这是在侮辱我们吗?
汪波点着我的太阳穴骂:你小子疯了?我是你师长!你小子想翻天吗?
李弥作为我们的老师长,这次替我说话了:撤了吧!咱们的荣一师从来都用不到督战队。
李弥长个瓜子脸,平常笑呵呵的,但是治军有方,在淮海战役的时候,邱清泉兵团在陈官庄很快被击溃,李弥军团却坚持到最后,全军上下誓死不降,最终因寡不敌众,全军覆没,他本人却化装突围成功,这个故事我们以后再说。
汪波一边让督战队扯掉袖箍,一边发牢骚:你们就惯着他吧,郑军长开始,到何军长,还有你,听说廖耀湘对他也是骄宠得很,现在好了,都敢跟我没大没小了!
李弥的长相最不像军官,说话倒挺中听,他笑呵呵地对我们师长说:这叫因材施教,有的人靠鞭子打才会前进,有的人越是娇惯越会成才。再说了,咱们两个还真不能拿他说事,人家是荣一师的元老了,曾参与组建荣一师,他比你我的资历也不低。
看他俩一唱一和的,我心里着急,搓手问:两位长官呀,你们就这么空着手来的?
汪波师长叹气说:我就说不能来这里,这家伙就是个讨债的!偏偏你又还不清他!
我可怜兮兮地说:师长,我是要饭的,你也看到了,鬼子这两天出窝的频率和强度越来越高,而我手下的兵多数是娃娃,都没个枪杆子高,一旦有个闪失,我担不起这责任,愧对全军官兵,愧对祖先哪!
李弥副军长放下望远镜说:确实如此,现在全军能调动的部队只有四个团,而且都损失较大,现在其他三个团是当做主攻部队待命的,说是三个团,能成建制上战场总共不超过两千人了,何军长也知道你的难处,特地从龙陵把当荣一团预备队的警卫营给调了过来,明天就会到位,交由你指挥。
我立刻敬礼致谢:谢军长,师长,警卫营可是荣一师的元老部队了,战斗力彪悍,有了这个生力军,我保证,即便不用其他兄弟部队,我们也能单独拿下松山主堡垒!
汪波不耐烦地说:别吹牛皮了,按照原定计划,坚持五天,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咱们不能无谓地浪费生命了,给国家留点男丁吧!
营区的肉香飘了过来,我对两位长官说:打了快七年的仗,也没怎么过一个春节和中秋,今天就请两位长官赏脸,与我团将士们同乐一下吧!
李副军长使劲吸了吸鼻子说:我也好久没吃过肉了,为了犒劳你们,军部都没舍得留一头猪。我们今天就来这蹭顿肉吃吧。
我心里想说:你们这是拿猪命换我团兄弟的人命呀!真会算计。
四头猪分到个人碗里,也没多少肉了,只能多放萝卜青菜来凑数,让大家尝点肉香。两位长官也只是每人吃了一块肉,就把碗里剩下的肉挑出来夹给身边的娃娃兵了。
即便是这样,我也留了一小盆猪肉菜。
吃完饭之后,我特地叫上常先生,带着一个连的战士去替换山上的兄弟,带上了那盆菜。
在山顶工事内,我让常先生用铁皮喇叭桶朝日军喊话:知道你们日本唐朝时候就从中国引进了中秋节,这本是团圆的日子,你们还要为你们的天皇来卖命,也知道你们辛苦,你们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你们军人的勇气,特地为你们准备了一点礼物,咱们一起过个节。吃完这顿饭,一起看个月亮,想想家乡的亲人!我用军人的荣誉担保,菜里没有毒!
日军那边也开始喊话:我们联队长想邀请你们指挥官一起喝杯清酒,我们也会用武士的荣誉保证不会开枪。
常先生压住我的肩膀说:别冒傻气,你这想干啥呀?
我说:我想换一晚上的肃静,挽救几十条命。
我卸下配枪,试探着伸出一只手,鬼子那边也伸出一个小白旗。我爬出堑壕,对面一个鬼子军官也从地堡内走出来,双方士兵都端着枪紧紧盯着对方的动作。
我端着一盆肉,鬼子军官举着一瓶酒,旁边的小兵端着一个托盘,我们小心翼翼地朝对方走去。
我们在双方阵地的中间地带站住,我捏了一块肉放在嘴里吃下去,证明没有下毒,对方指挥官是个少佐。
那小兵是个翻译,兼职服务员,用饭盒盛了一盆菜放在托盘上,又给我们在竹子酒杯里倒上酒,然后端起菜盆就往自己地堡方向跑,路上还忍不住抓了一把菜塞进嘴里,惹得地堡内的鬼子一阵痛骂。这家伙丢下菜盆赶紧就跑回来当服务员。菜盆被地堡内的鬼子给抢走了。
我们坐在托盘两边,鬼子少佐盘腿而坐,很规矩,我就随意多了,怎么舒服怎么来。
他自我介绍说叫金光惠次郎,是野炮兵56联队第三大队大队长,感谢我送他们杀猪菜,并钦佩中国指挥官的气度和勇气。
既然现在暂时停火,客气话当然还是要说的,我也介绍了自己,中校团长,为了刺激他,还特地说道:你仗打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