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深垂眸,颈间的肌肤泛着不自然的潮红,太阳穴涨疼满当,从腹部隐隐传来呕吐感。
路淮南牵过他的手,带着他往屋里走,“你在出冷汗,我们先进屋。”
白云深由他牵着,话音略带不满:“这都是因为谁。”
“因为我。”路淮南捏了捏他的手心,也不跟白云深开玩笑了,他说:“怪我,哥哥别生气。”
白云深瞥向玫瑰园,眼下还没到花期,他说:“你的玫瑰我养不好,前几年死了很多。”
路淮南:“我知道。”
“你不知道。”白云深说,“因为我没告诉过你。”
路淮南忽然轻笑出声,睨着白白云深眼尾那抹红,“哥哥是在跟我撒娇吗?”
“你认为是那就是。”
白云深没反驳,掌心滚烫的温度从相触碰的温度传开。
感冒发烧是一桩折磨人的病。
刚开始他学会走路也是这样折磨人。
幼年时期,毕瑞文长期将他关在装满水的透明容器里,每隔一段时间他们会往容器添加药剂。
白云深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知道接触到,很不舒服。
这个时候,他只能蜷缩尾巴抱住自己,企图减少疼痛。
离开容器后,白云深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走路,他并不习惯这双新生的腿,走得很慢,也不能久站,每走一步脚底都传来鲜明的刺痛感。
也是那个时候,他见到了路淮南。
他是被他父亲带来的,之前送去庄园的玩伴,无一例外都被退回来,他的父亲索性直接让他自己选。
实验室里年龄合适的孩子都被叫去了,但白云深没有。
孩子集合完毕,而路淮南不见了。
是白云深做检查时听到的。
“怎么会不见?”检查人员听到这个消息,满腹疑惑。
“谁知道呢。”另外一个人用手指点了点头,说:“他脑袋不好,有病,说的好听是混血,讲实话就是个杂种,你又不是不知道,可能犯病找一个地方躲起来了。”
检查人员望向他,“注意你的用词。”
“他们又听不到。”那人不屑一顾,敷衍道:“行了,你动作快点,老师那边在查监控,要我们也一起过去。”
“实验室才多大,怎么会连个小孩也找不到。”检查人员怪嗔了句,目光回到白云深身上。
白云深全程都很安静,是实验室里最听话的实验体,他白嫩的小手手背上插着针管,血管清晰可见。
检查人员取下针管,让他自己回房间,自己则是跟着那人离开了。
白云深看了一眼两人离开的方向,靠着墙面进入走廊,身边偶尔走过几个身穿白大衣的人。
嘴里正念叨着那位路少爷。
他的房间在里面,要走很长一段路。
“呜……….”
几乎不可闻的呜咽声打破了沉静。
白云深脚下一顿,空气中掠过淡淡的血腥味,他以为是实验室的孩子躲在角落默默哭泣。
这种事在实验室里,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然后,他看见了路淮南。
路淮南很聪明,选择了没有监控的角落,巨大的透明玻璃容器成了他的遮挡物,路淮南背靠器皿蹲坐地上,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泪水决堤。
以及,他手臂上清晰地印着几道出血的牙印。
路淮南并没有注意到白云深,死咬住手臂上那一块反反复复咬了很多遍的皮肤,他整个身体都在抖,仿佛在压抑着什么,抽泣声断断续续地响着。
脑袋上垂下的那对兽耳,分外委屈。
声音染上哭腔变得混浊不堪,难以辨清,白云深听见路淮南极其小声喊道:“妈妈…….”
他没再往路淮南走近一步。
几乎快要陷入昏迷的路淮南后来被实验室的人员找到,路淮南的父亲知道这事什么也没问,也不关心,只是让人送刚包扎好伤口的路淮南回家。
当天,白云深主动找到毕瑞文,他说:“瑞文先生,我想去庄园。”
毕瑞文没给他眼神,“你不合适。”
确实,以白云深的身体状况来说,比路淮南那位祖宗还娇气,磕到碰到便是有事,生病也是常有,去庄园毫无疑问是错误的决定。
“三天。”白云深说,“请给我三天的时间,三天就好。”
毕瑞文终于看向他。
在实验室送过去的一众实验体中,最长的时间坚持了半个月,其余的基本都是一星期,或者多几天就被打道回府,白云深却说要三天时间。
白云深说这话其实没有把握。
他只是不想再看见路淮南那个模样。
——
临近傍晚,白云深被热醒。
睁眼瞧见闭眼小憩的路淮南,室内灯光较暗,五官被蒙上一层灰色阴影。
虽然人格之间性格存在一定的差异,但是早上路淮南发觉他发烧后,副人格收敛脾性,忙前忙后,定时测温度,喂药,给他擦身上的汗。
现在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