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见外了。”黄保兴陪着笑脸道,“您老早饭吃过了没有?”
王老夫子道:“这不正吃着嘛,就被你们进来给搅黄了。要是不忙的话,就过来陪老夫喝上几盅。”
“这……”黄保兴欲要推托,却被王秀使个脸色阻住。只见他几步走到王老夫子身边,恭恭敬敬地应道:“不忙,不忙。黄掌柜快点过来,咱哥俩就好好品尝品尝老叔的好茶吧。”王老夫子翻了一下白眼,没好气地数落道:“我可没叫你喝,自作多情的啥?”王秀讪笑道:“小侄哪敢喝您老的茶,我这不是代您老招待客人嘛。黄掌柜——都是老熟人,别傻站着了,赶紧坐下喝茶来。”
“噢……”黄保兴答应一声,将手里提拎的两包东西放在案板上,将身凑到火塘前,掇过一张矮凳坐在王老夫子身旁,无聊地拨弄着柴火。王老夫子瞪了王秀一眼,面色颇为不善地道:“想喝了就自己动手罢,我可不伺候你。再说,我平素独食吃惯了,茶水从来不让人。你就好好替我招呼黄掌柜一下。”王秀点头哈腰道:“没问题,没问题……小侄保证替你招待好客人。”王秀边说边从半墙的窑窝中取出两套茶具,撮上茶叶,注入开水,放在火炉上煨烤上,然后也掇把矮凳坐到黄保兴身边。三人围着火塘,一边喝着热茶,一边扯起闲话。
王老夫子道:“不知是那阵风吹得不对劲,将黄掌柜给刮来了,还真是有点出人意料。”黄保兴陪笑道:“老夫子说笑了。您老再如此说,小的着实就坐不住了。”王老夫子道:“开句玩笑,黄掌柜莫要多心。老夫一介寒儒,最爱听的是直言快语,最不喜欢的是藏着掖着。说吧,两位到此有何贵干?”王秀赶忙插嘴道:“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王老夫子打断他的话头道:“你且闭嘴,那个问你来?人家黄掌柜又不是哑巴,这里还用不着你来饶舌。”王秀面皮一红,结结巴巴道:“难道说人一老脾气就都变得……变得那么暴躁——人面儿上您老就不能悠着点吗?老侄啥时候将你的生馍给掰烂了,值得如此恼恨,一碰面就死掐不放……”
被侄儿这么一顿抢白,王老夫子也觉得自己方才的话说的有点过火,翻了几下白眼,便不再理会王秀,口气温婉地对黄保兴道:“黄掌柜,我这是人前教子,管教一下老侄,你可不要见笑。咱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况且无冤无仇,有甚的话不能好好说,怎的还要别人代言?”黄保兴听了,面皮亦是一红,在王秀频频的眼色暗示下,方才鼓起勇气,将女儿黄玉环想参加选美大赛,求他多多关照的话东拉西扯地表说一番。当然,其间王秀还不失时机地补说几句,总算是将二人的来意表达清楚。此刻,王老夫子业已吃饱喝足,心情大好,左手指捻着颌下那撮引以为傲的山羊胡子道:“刚才我就寻思着,平白无故地黄掌柜找我作甚,却果然是无事不登门,登门必有事。娃儿要参加选美大赛,那是替咱白云峡露脸的天大好事,老夫自是拍双手支持。等着再过几天成立了选美管理委员会,先给娃把名报上,届时参加选举,自然水到渠成。”黄保兴道:“那是。那是……”王老夫子忽而冷声问道:“那你们今日登门,意欲何为?”黄保兴面色一红,一时不知所措,结结巴巴地回道:“没……没什么,就是……就是……”王秀见黄保兴有些尴尬,急忙插嘴道:“老叔,黄掌柜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有听说这次选秀与往届不同——”王老夫子瞪了王秀一眼,打断他的话问道:“有甚不同?”王秀道:“听说这次选秀不光是咱白云峡的女子,还有许多外地的秀女,参加人数众多。就连评判也全部换成外人,可有这个事儿?”王老夫子皱眉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王秀道:“这几天村里头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大家议论纷纷,尽皆愤愤不平。言说咱白云峡的选秀是用来敬神的,实乃地方上的事儿,怎能任由外人参合,岂不亵渎了神灵?”王老夫子听了,长长叹息一声道:“唉,你说的没错。这次的确是官府参与了进来,还把咱的‘选秀会’更名为‘选美会’。又规定了许多条条框框,大大违背了当初‘选秀会’的初衷。故而刘庄头及那些功德主全都退避三舍,只把老朽推到前台来完成这段公事,明里是尊抬老夫,其实是将我架到炭火上去烤哩。”王秀蹙眉道:“区区一场选秀赛会而已,真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吗?”王老夫子咂咂嘴道:“你想,这次选美,虽然由老叔承头,但评判皆是地方上的豪强势要、以及那些沽名钓誉的所谓文人名士。在他们眼里,我这个十足的土老帽无非就是个傀儡。还有那些参选的秀女,哪一个没有深厚背景,竞争的激烈程度可想而知。要是到时候花魁、花亚两个名额全被外人摘取,咱白云峡将会颜面无存,这等选美还有什么意义呢!老叔真就是愧对父老乡亲了。”王秀道:“那就必须给咱白云峡争取一个名额。”王老夫子道:“难、难、难……除非白云菩萨显灵,保佑白云峡出世两位绝世美女,力压群芳,名正言顺地摘下‘魁、亚’桂冠。但这等美事,非人力可为,却到那里去寻?”王秀道:“老叔休要灰心,咱白云峡美女的名头还是挺响的。别的不提,就拿黄掌柜家的三丫儿来说,就是一个十足的美人儿,比那西施貂蝉、王嫱玉环不遑多让。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