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不语,昀汐也不狡辩,只正色道:“抱歉。我没有和你事先商议,是我的错。这并非不信你,只是怕你为难,不敢和你说。”
若他痛陈理由或者打趣,甚至狡辩,红叶都会即刻火冒三丈,从此疏远他八百里外。但他很懂事的道歉,红叶便不是那么抵触了。
这十天里,红叶确实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若易地而处,红叶未必不会采取策略,但当这策略出自他人之手时,也没有想象中那般容易接受——毕竟这次策略意外的导致她失去了两个不愿失去的人,也伤害到了自己的朋友。可又能怎么样呢?她与贵族的磨合过程绝非非一朝一夕,可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纵然有机会,最终也不见得能达成目标。昀汐的计策虽不完善,却是用时最短最有效率的。抓蛇打七寸,这是昀汐的本事,她不服也不行。
她翻看了无数史书典籍,知晓古代帝王莫不如是——她身处其位,也难逃此劫。
“你还有不敢的事?”她轻轻哼了一声,“不敢说,倒敢做。”
他主动走近她,牵起她手:“求夫人看在我浴血杀敌的苦劳上,权当相抵,可以么?我虽然不怕死,也不在乎什么封赏,但我害怕你疏远我。这十天未曾召见,夫人一定过得不易。千错万错,都怪在我一人身上便好。”
他又服软了,还软的入情入理,令人难以反驳。她无奈的叹了口气:“明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一早就不该接受你。既然接受了你,便再不愿,也要忍了。更何况……唉。”她伸手过去解开他的袖扣,把衣料向上一推,露出他累累伤痕。她想帮他按摩,却又不敢碰触他的伤口,忍不住眼圈红了:“你看你,总这么不在乎自己身子。”
“可有你在乎。”昀汐俯下身,在她额间轻轻一吻,“夫人,我有些累了,咱们坐着说话,好么?”
红叶将他扶到床畔,为他卸下外衣,又拿出药箱来为他换药:“白树说你身体虚弱,大概要调理好长一段时间。病根由来已久,你又奔波数年劳心劳力,如今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休息,可不能再轻慢了。我现在命令你,什么事也不许管了,就好好养病。”
“我当然想好好休息……”昀汐道,“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毕竟杨一钊还在北国受难,多一日便是一日的危险。”
红叶咬唇道:“自从咱们打月华城起兵以来,陆陆续续不知往燕都城派了多少探子,可始终没有回音。要不是我还有杀意生,便真就一无所知了。可惜咱们虽有神物,却不懂如何使用,也看不到他那边的动向。你可不知道,当我听到收复云中城的捷报之时,我心里有多痛快。昭胤既复,杨一钊所背的血债便还清了。就算咱们现在接他回来,他也能堂堂正正走在他热爱的土地上。希望杀意生能把这消息传给他,让他也好过一些。”
昀汐道:“我何尝不想呢。只是大战过后,军队需要时间休整补充。除此之外,也有一大批杂务等着一一梳理。这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再者,臣民愿不愿意继续远征?这也是问题。如今朝纲初建,班底不稳,很多意见不见得统一。”他忽然一笑,“虽然我远在云中城,却也听说许多小道消息——新贵们都在劝你登基,是么?”
红叶脸一红:“我正难做呢。你还笑。”
昀汐用食指在她笔尖刮了一下:“看来夫人这深居简出的十天,怕也不止是因为气我吧。我怎么觉得——好像不知不觉作了一把挡箭牌?”
红叶脸更红了:“你要是再不收敛,早晚有一天聪明反被聪明误。”
昀汐欢畅的笑了:“好,好,全听夫人的。我猜,夫人定已经想好了一番对策。”
红叶道:“这皇帝之位,你知道我是不在乎的。若不是目前这权力对咱们有用,鬼才操这份心干这傻缺活。不过经此一役,我也学到了。越是退让,反而越容易被欺负。既然如此,该登基时便登基,是最好的应对,不然我也不进宫了。这十天里,催我登基的上书多得像雪花,有一半儿来自于城中新旧贵族,其中真情假意,不得而知。”
昀汐一笑,将她往怀里拢了一拢:“你恢复了天王帮建制,将楚天盟并入云中城。可云中城现如今谁在管?是你。一直以来,楚天盟与红腰军向来并行,指不定谁吞谁。可你避过红腰军,直接走中原人惯常的路子,如此一来,既避免了争执,又令主次瞬间分明。从前行军时,你指定了继承人李厘,偏偏李厘又曾被挟持登基,地位排序很是模糊。如今你再掌权,不提继承之事,又将他派往云中城戍边,还留将身怀六甲的龙今月留在城中——如此一来,李厘的继承权便不见得稳固了。这一手是你的手段,震慑效果可以打十分,不能怪贵族们巴结你。”
红叶撇嘴道:“我人在宫里,可又不登基,就是要看看这群人什么态度。至于李厘和今月——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不让最可靠的家人去稳定边防,难道指望那群墙头草吗?再说了,李厘也愿意去云中城,毕竟那是悦儿姐姐的故地,是薛家旧日的心血所在,便是给他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