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桑将孔薇薇送到旅馆。
    来之前她心里已经做了准备，可到了旅馆，还是被眼前过于脏乱差的环境吓了一跳。
    昏暗潮湿的楼道，仅能容纳一个人通过，地毯上全是烟头烫出的破洞，扶手上也到处都是一些几近辨不出物什的不明液体。
    上到三楼，一个大腹便便的外国男人正沾着唾液点钞，看到两人立刻起身相迎，热情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令人不适的垂涎，目光粘腻盯着两人直打转。
    怀桑微点下头便算打过招呼，随即绕过吧台，将孔薇薇搀扶上楼。
    孔薇薇住的是间带洗手间的标间，跟外面的环境相比，房间还算干净，只是没有窗户，几样上了年纪的家具，靠墙放着一张一米宽的小床，一旁的地上放着她几件行李。
    “坐吧。”
    孔薇薇面色坦然招呼她坐，丝毫没理会房间令人不适的霉味，仿佛早已经习惯了一般，转岙走到一旁拿电热壶要给她烧水，然后忽地想起什么，又放下水壶调头走到一旁，从印着便利店名字的纸袋里拿出两瓶矿泉水，递给她一瓶。
    “将就下。”
    怀桑接过水瓶，看着她道：“收拾一下，跟我走吧。”
    孔薇薇面露诧异，怀桑却是一副不容拒绝的语气。
    好在她的行李还没来得及拿出来，只略一收拾拎上就下了楼。
    刚才那中年男人正鬼头鬼脑往上张望，见两人拎着行李下楼，忙又扬起笑脸。
    怀桑用英文简单交流，表达了退房的意思，男人倒没太为难，但也实实在在扣了之前预缴的三天房费。
    怀桑也懒得计较，付了钱带着孔薇薇从小巷子走出来，拦了辆出租车直达机场。
    孔薇薇也知道她的意思，一路上都不多言，只在下飞机时看了一眼出口处的地名，看怀桑已经拎着箱子走出几米远，正在前面办手续，她赶紧跟上。
    出了机场，外面却下起了小雨。
    正逢雨季，雨势说下就下，怀桑也没在意，只是这个时候打车显然不现实。
    略想了下，还是给黄子豪打了个电话。
    他刚下班，来得倒快。
    车子一路蜿蜒来到停车场，扬脸认出站在那里的人。
    怀桑掠一眼棕色越野前排正冲她招手的人，转头对孔薇薇介绍，“一个朋友。”
    随即便拎起行李，带着人过去。
    黄子豪简单打过招呼便不再多说，放好行李上路，一路上忍着没问，直到下了车，怀桑将人送到楼上的客房又折身送他出来，才在车前问了一句，“谁呀？”
    “大学同学，一年多没见，现在她遇到点麻烦，可能要在我这儿住一阵子。”
    怀桑刚知道白瑞阳跟胡黎申合作多年，这一路上脑子里千头万绪，也没心思跟他解释太多。
    怀桑朋友不多，黄子豪认识她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她把人往家里带，下意识看了眼二楼窗户上的灯光，拉着又问：“安全吗？”
    “差不多吧。”怀桑含糊带过，不想多说。
    黄子豪对她今天冒然出门的事还是颇有微词，不过看她烦闷不堪，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话也没说得太重，只点到为止道：“你看着办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黄子豪嘱咐一句，转身上车。
    怀桑脚步跟着往前挪，见他发动了车子，听着那突兀的一声响，才慢半拍地又跟上来一句，“之前让你查的买走我股份的人可能不对，你再查一下。”
    黄子豪扶着方向转头看她，眉头跟着轻轻蹙起，“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怀桑思索着轻轻摇头，抬头见他拧起眉，分明一副担心的样子，“只是好像跟我们查到的有点出入，她是白瑞阳前女友。”
    多年相交，两人之间早有默契，黄子豪反应倒快，很快明白过来，“她的孩子……”
    怀桑没说话，目光默许。
    “我知道了，有消息告诉你。”
    随着一脚油门，越野山在宁静的小区划过一道车声。
    怀桑锁好院门转身上楼。
    “怎么样，还习惯吗？”
    推门进来，孔薇薇已经自行把行李摊开，正坐在床上收拾几件为数不多的衣服。
    见她进来，她站起身道：“没什么习不习惯的，比我住的地方好多了。”
    怀桑一路跑上来，脸色微微带点红，有点喘，孔薇薇看在眼里，却是另一副模样，带笑的眼尾朝窗外一瞥，语气分明有些暖昧，“谁呀？长得挺帅的，也挺年轻。”
    黄子豪比怀桑大五岁，也不年轻，只是打扮休闲，看上去年轻了点。
    不过很久没听人这么夸人了，怀桑思绪莫名想到另一头上去。
    一个月来不曾想过的人脸忽地飘进脑海，怀桑神情微顿，很快笑道：“只是朋友，别多想。”
    孔薇薇也意识到自己话多了，忙转开不提，另起了话头，打量着房子道：“这是你的房子？以后就打算在这里安家吗？”
    “租的，临时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