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蓁看着裴锦之,视线挪动,他的睫毛很长很翘,微笑时嘴角微微翘起,鼻梁的轮廓清隽英挺,他的凤眸深邃而幽静,看着她时,会让她感到一种无比的安心。
鬼使神差地,楚蓁突然一阵意动,凑过去也亲了亲他的鬓角,唇下属于青年男子的肌肤一片滚烫。
“……”他微微睁大眼,露出罕见惊愕之色。
楚蓁情不自禁地笑了,又在他鼻尖亲了一下,感到他的呼吸骤然急促濡热起来,灼热的气息晕染在她脸上。
她心头一跳,抬手在他宽厚的胸膛上推了一下,飞快地从他膝头跳下,一口气跑到了门帘前,这才回头对着太师椅上的裴锦之说:
“不够。”
“你好好反思一下。”
丢下这句后,楚蓁一溜烟跑了,唇畔旋起两个小小的梨涡,似盛着蜜般。
她掀帘出去,就看到庭院里楚时聿携一名二十七八岁的青衣公子朝这边走来,于是亲自迎了出去。
“大哥,这是大表兄吧?”楚蓁的视线落在陆成翊明显与陆长振有四五分相似的面庞上。
她上回去闽州建南城时,陆成翊领兵在外,这还是她第一次见陆成翊。
陆成翊微微颔首:“表妹,我是陆成翊。”
他与同胞弟弟赵成因也很像,只是气质大不相同,他面庞肃然,比楚时聿高了一寸,神色间颇有一种成熟的内敛沉稳。
他深深地对着楚蓁作了个长揖,“表妹,家母所为不可原谅,但我还是要代她与你道声不是。”
“她……已经服下了祖父给的鸩毒,辞世了。祖父说,不会将她葬入陆家祖坟。”
这是陆家给楚蓁的交代。
而那一万闽州卫将士是陆家给天下人的一个交代——陆家与前朝势不两立。
顿了顿,陆成翊又道:“至于成因,他刚才就走了。祖父与父亲说,他既然选择姓赵,以后就与陆家再无干系。”
“他将来若是与赵宁玥一起去了益州,那他便是叛军,死有余辜,让锦之不必对他手下留情,战场上,刀剑无眼。”
说最后一句话时,陆成翊面色不改,可语气中隐约透出了一丝淡淡的苦涩,嘴角旋即又绷紧,表情坚毅。
楚蓁听出了陆成翊的言下之意,这么说,赵宁玥已经成功逃离了京城,一路南下。
她心念一动,脱口问道:“你们知道大皇子到哪儿了吗?”
“他这一路日夜兼程,快马加鞭,现在应该快到大江了吧。”回答她的人是楚时聿。
他似乎也想到了什么,望向了遥远的北方。
灰蒙蒙的天空中似蒙着一层灰蓝色的纱,一头矫健雄伟的黑鹰翱翔其上。
代表哀悼的钟声又响了起来,声声震入人耳。
如同楚时聿所估计的那样,大皇子韩熙元一行人此时已经抵达了荆州边境的渡口,打算尽快渡江北上。
可等了半晌,渡船没来,江上先来了一个令韩熙元完全没想到的人,还带来了一个口信:“殿下,我们小姐想见您一面。”
后方的一众锦衣卫全都警戒地看着来人,一手握着刀柄。
“我与她无话可说!”韩熙元冷冷地看着站在一艘小船上的知书,最后几个字透着森森寒意。
他的人生彻底毁在了赵宁玥手里,他与她再无一点情分。
知书心里也知道这一趟不会顺利,耐着性子道:“殿下,我们小姐肚子里还怀着您的孩子,您难道就这么无情吗?”
韩熙元脸色微微一变,握了握拳,涩声道:“好。”
小励子忙劝道:“殿下,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知书嘲讽地瞥了小励子一眼,指了指江上的另一艘乌篷小船,“我们小姐就在船上,船上没有别人。”
乌篷小船上,可见一个戴着幕离的年轻女子遥遥望着这边,江风将女子宽松的衣裙吹得鼓起,裙摆翩飞,似要乘风而去。
韩熙元丢下一句“我意已决”,就上了知书所在的那艘小船。
岸上的孙晋鹏以及一众锦衣卫神情复杂地看着韩熙元的背影,朝廷已经昭告天下,国不可一日无君,会由二皇子韩熙辰登基为新帝。
就算现在大皇子快马加鞭地赶去京城,怕也没办法在登基大典前赶到京城了。
在这场夺嫡之争中,大皇子出局了。
那艘小船摇摇晃晃地随着一下下的划桨声来到了那艘乌篷小船边。
“殿下。”赵宁玥摘下了幕离,露出她秀美的小脸,下巴尖尖小小,显得楚楚可怜。
韩熙元足尖一点,轻轻一跃,便跳到了她所在的那艘乌篷船上。
多了一个人,乌篷船便随之摇晃了两下,赵宁玥一个站立不稳,便惊呼着投入他怀中。
韩熙元抬手在她腰间扣了一把,扶住了她。
两人四目相交之时,仿佛周围的一切离他们远去。
良久,赵宁玥抬手摸着他胡子拉碴的脸,心疼地说道:“殿下,您瘦了,也憔悴了。”
哪怕是从前他们初遇的时候,他那会儿受了些许伤,也不曾像此刻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