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随意对旁的倒是不甚在意,只是想知道一些水清峰的事情。
据童子所言,水清峰的上一任峰主,还与杨随意有几分关系,乃是她嫡亲的师祖——柯飞白。
这位柯师祖,正是她师父景首的授业恩师。
只是如今,柯师祖已然陨落,好在他生前也积累了不少功德,又有九辩宗的关系,如今也是一方阴曹了。
九辩宗虽然在上面与下面都有些人脉,但是有人脉的又不止九辩宗一家。
如今的天庭与地府,都得积累功德才能录名,可不是仅有背景靠山就行的。
……
山中无岁月,寒尽不知年。
倏忽间,百年光阴匆匆而过。
杨随意给童子们讲道完毕,正准备回洞府时,就见天边一道虹光划过,一个男子落在她身前。
看着来人模样,杨随意愈发无奈,却也只得上前见礼:“师父。”
来人正是景首。
说起来,当年的莫策果然不负天骄之名,不过百年时间,已然渡过天劫。
不仅是他,就连他的道侣叶泠,也已然成就大乘期。
天雷界的九辩宗又有了两位大乘斗法圣坐镇,真宁与景首自然是飞升上界了。
景首也是理所当然的来了水清峰。
杨随意见到自家师父,自然欣喜,而且也能卸下水清峰峰主的麻烦事。
她是真的不想闭关一阵,就得出来讲道。
但是啊,她在天雷界时,就是被放养的,那时景首闭关重修,与杨随意接触也不算多,以至于杨随意误会了自家师父的性子,还以为是个一心修行的。
却忘了,景首一朝恢复修为,就跑出去游历了,要不是渡劫在即,根本不可能返回宗门。
而且天天不着家的三师姐与四师兄,在“贪玩”一项上,其实是尽得自家师父真传的。
景首一来水泽山九辩宗,发现小徒弟已然成了水清峰峰主,心中不知多么欢喜。
待得修为稳固之后,趁着杨随意闭关,直接请示了掌门,出门游历去了。
等到杨随意出关,一脸懵逼的看着师父空荡荡的洞府,不知该说些什么。
方宏也是无奈,他昔日门下弟子,传着传着,怎么就成了这幅不着调的模样。
只好亲自前来水清峰,告知杨随意,景首与柯飞白师徒情深,如今得知柯飞白在地府任职,便暂领了走阴人一职,也顺便积攒功德,以求来日位列仙班。
杨随意对师祖柯飞白是没什么印象的,师兄师姐们也不曾与她提起过,不过师父与师祖关系好,愿意下山行走,其实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方宏甚至还劝杨随意也下山行走一番。
但是杨随意在天雷界时,就曾在凡间游历过了,正所谓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天雷界与她还有亲缘因果,还有一些她不得不做之事,还有一些她不得不看之人。
而地仙界呢,她又何必去自找麻烦?
至于其他人,大多事修行遇到瓶颈,进无可进,方才去积攒功德的。
可是杨随意却从未感受过所谓的“瓶颈”,即使如今成就仙人,她的修行也是一帆风顺,从未有过力有不逮之感,这就让她更没有下山的理由了。
如今师父回来,杨随意却不觉得他是在外面玩够了。
果然,景首说道:“随意啊,果然是天纵奇才,如今为师也看不透你了,不如随为师下山历练去吧。”
杨随意头疼道:“徒儿毕竟比师父早飞升一些时候,师父操心宗门琐事,这才耽搁修行,如今还是专心闭关吧。”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没事少出去玩。
杨随意与景首,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师徒立场竟然掉了个个。
景首轻咳一声,也略有些尴尬,不过还是摆了摆手,不以为意道:“我的资质自己知道,当初能渡过天劫已是侥天之幸,有生之年根本不可能修成金仙。”
杨随意皱了皱眉,师父当初渡劫,她也是旁观过的,确实有些凶险,可是师父也是从下界飞升而来的一时人杰,怎的成仙之后,竟毫无锐意进取之心了呢?
景首似乎听到她的腹诽一般,笑道:“我与你大师兄嘉树的身世差不多,他是我收养的,而我则是你师祖收养的,自幼便在九辩宗修行,不知自己除了修行之外,还能做些什么,飞升成仙,也成了心中执念,就这么一路走来,回首时,竟然真的已是仙人了,就连我走斗战之道,也仅仅是因为你师祖如是罢了,可我却从无什么争锋天下的心思。”
杨随意懂了,师父大概就是那种修仙大佬,表示一下“我对境界不感兴趣”,能飞升成仙,纯粹是自然而然,根本没追求。
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
他们水清峰一脉,明明都不曾出家,连道号都没有,却偏偏有些闲云野鹤的性子。
其实杨随意也大抵如此。
她虽然是穿越者,自幼早慧,可如今看来,前世种种当真算不得什么。
她最初上九辩宗,一是为了治疗逆灵之症,二是追求成仙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