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林中,自然是炎热的,阳光从树枝间把斑驳的光影投在地上的落叶丛里,东一块西一片,像是白色的珍珠。
一只洁白的兔子把脑袋藏在树荫里,白花花的身子混在珍珠中,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可这么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怎么能逃得过猎人的目光。
林间悄然走来一人,脚步极轻,哪怕是踩在枯叶上,也没发出半点动静。
来人握着一柄长弓,一枚箭矢搭在弓上,右手将弓弦缓慢拉开,箭头瞄准一只兔子,正要松手的时候,不知怎的,忽而一顿。
他将弓箭放下,叹了口气。
叹气声惊醒沉睡的兔子。
那兔子仓惶回头,惊愕的看着他。
傅钲将弓挂到背上,喝了口随身携带的水,见兔子还没跑,便说道:“还不跑,想死吗?”
兔子直起身子,在地上一滚,忽然变成一个有着兔耳朵,红着眼睛的八九岁男孩。
虽是男孩,但四肢还长着毛茸茸的毛发,屁股后还有一截短短的尾巴。
傅钲见怪不怪的往回走,他出来猎食,谁知碰上一只生了灵识可以化形的小兔妖。
修行不易,尤其是修成人身的,已然和人没太大区别,吃它们和吃人差不多,他是下不去口的。
“大哥哥,大哥哥。”
傅钲回过头,便看到小兔妖蹦跳着到跟前,该是修成人形不久,还没学会人形直立行走。
“怎么?”
小兔妖仰着脑袋,红彤彤的眼睛里涉世未深的纯净,“家,找不到,你,可以,送我回家吗?”
说话还不利索,好在傅钲听懂了。
他蹲下身子,看着小兔妖问:“你不怕我是坏人,要吃你吗?”
小兔妖摇着脑袋,“觉得,好人,你。”
傅钲低声笑开,揉了他长长的兔耳朵,说:“行,走吧。”
小兔妖腿短,走得不快,还一蹦一跳的,傅钲看着累,一把将它扯过来放到脖颈上,“抱好了。”
小兔妖害怕极了,小手紧紧的抓在傅钲头发上,身子一抖一抖的。
“害怕吗?”
小兔妖咽了咽口水说:“没到,这么高,过,原来,美。”
站得高看得远,风景自然也是美的。
傅钲心情愉悦,他到这已经好几年了。
这个世界早就颠覆了他所有的认知,这里处处都充满灵气,动物植物都可成精,人并不是统治世界的最高者,强者为尊,实力为大。
阿玉是对的,万物皆有灵,人并不是唯一的主宰。
一路走来,他遇到过许许多多的精怪,有些已经有了很深得道行,擦肩而过都不知道是人是妖,有些还像小兔妖一样,半人半妖。
傅钲根据小兔妖的描述,猜想他一定是住在兔村里,那里是兔子们的集聚地,便循着方向,把小兔妖送到兔村。
果然,小兔妖一家正因为找不到他而焦急呢。
傅钲婉拒兔妖一家的感谢,见天色不早,未做停留便离开。
庆幸的事,小兔妖家离他不是太远,翻过一座山头就到。
黑夜中的路不太好走,傅钲唤出含章,变成一盏灯笼,提着灯笼回到自己落脚之处。
他落脚之处也极其简陋,一间简易的茅草屋,背靠山壁,前方视野开阔。
屋里是竹子搭成的竹床,一床草席,旁边还有一张石桌。
屋子一侧墙壁上,从下到上搭了好几层木板,像是货架一样,上面整整齐齐摆着不少木雕制品。
是个人的形状,或坐或卧,从左到右,越雕越好模样神态逐渐逼真,仔细看能看出隐约都是同一人。
傅钲坐在石桌前,拿出木头,准备雕刻。
烛火不明,看不太清,他唤了含章一声,含章没搭理他,神兵利器被他当照明工具使唤,委实不地道。
傅钲想了想说:“要不明天带你去找蜘蛛精?”
刚来的时候,傅钲因为无聊,身边也没个说话的人,便自娱自乐给含章讲故事,什么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都讲了一遍。
谁知听着听着,含章竟是生了兴趣,最喜欢听西游记,一讲别的它就闹,还最爱听盘丝洞那段,他都不记得讲了多少遍了。
傅钲也是无语得很,色字头上一把刀,问题是,刀的头上又是个啥?
含章这下高兴了,哗的一声变成八百瓦的大灯泡,都快闪瞎他眼睛了。
这林子蜘蛛倒是多,至于蜘蛛精嘛......
第二日,蜘蛛精没找到,倒是找到一堆蹦蹦跳跳的小兔妖,男的女的都有,一个个竖着长长的耳朵,可爱的很。
“大哥哥!”
“大哥哥!”
“大哥哥!”
傅钲看着身前围了一圈的兔宝宝,脑袋有点晕,好笑的问:“你们在干什么?”
为首的正是昨日迷路的小兔妖,他带着一堆弟弟妹妹一大早就围住他,还叼来几根萝卜作为谢礼,“大哥哥,你人,教我们,做人。”
“做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