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珠儿没有回答,她知道李景慎从外头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沐浴,于是早早让人备了水。
待李景慎沐浴过后,用膳时,她才意思性地询问了几句新兵情况。
李景慎知道她坐在这儿等自己大半夜,绝不仅仅是要问新兵的事。
李景慎见她身上衣衫单薄,忙取了衣衫来,打算为她披上,她却不着声色地避开了。
“今夜并不冷。”颜珠儿解释,神色却是疏离。
李景慎眸色一沉,“秋冬春捂,不是随口说说的。”
颜珠儿并不与他纠结这个话题,而是收敛了神色,郑重道:“过几日,我打算回京。”
李景慎眉头一挑,没有立即开口,而是看着颜珠儿,示意她说下去。
颜珠儿迟疑了半晌,继续道:“为了大家都好,我们和离吧。”
李景慎闻言,冷笑一声,“怎么,后悔了?”
颜珠儿垂下眼帘,看着桌上翠玉瓶子里插着的那朵白山茶。
白山茶是白日里摘的,冰清玉洁,有两朵的,只是有一朵断了头,落在桌面上。
山茶花与别的花不同,不是一片一片地凋零,而是整朵掉落,颇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骨气。
颜珠儿捡起掉落的那朵放在手心里,只见如玉般洁白的花心已经糜烂了,花朵也不再像在枝头时的挺立,变得松软。
“刘梅是个好姑娘,你该给她名分的。我不好耽误你们。”颜珠儿淡淡道。
她后悔了吗?
其实之前是没有的,直到神医王不留告诉她,她已恢复生育能力的那刻,她才悔的。
可刘梅不是生育工具,所以,她才忍痛做此决定,为的就是成全他们。
“缘生缘灭自有时,我这个人虽自私,可多少还懂得进退。”颜珠儿自嘲。
纤细白皙的手指握着山茶花,指尖蔻丹如心头血般刺目晃眼。
“所以你当初将刘梅送到我身边的目的,便是要同我和离吗?”李景慎冷声问。
颜珠儿不去看他的眼睛,低着头,一瓣一瓣地剥离花瓣,如同剥开自己的心一样。
她用极可能平稳的声音道:“对不起,当初我以为自己会不在意的。”
李景慎从鼻腔里哼出几许冷笑,“当初不在意,那么现在又为何在意了?难道你不知道将别的女人送到自己丈夫身边,意味着什么吗?”
这一刻,颜珠儿觉得自己被逼到了墙角,“我知道。”
“那你把刘梅当成了什么,又把我放在了哪儿?”李景慎依旧咄咄逼人。
颜珠儿咬紧下唇,抬头看他,“我对不起你们,所以,我愿意退出,成全你们。”眸中泛起泪光,却坚毅地忍着,不让泪落下。
“这就是你补救的办法吗?”李景慎嘲讽地看她,眸中闪过几许的不忍。
颜珠儿茫然而哀伤,一张俏脸苍白如纸,红唇也失了血色。
此刻的她脆弱得犹如她手中的那朵凋零的白山茶。
补救?事已至此,还能怎么补救。
退出,才是最好的成全他们的办法。
李景慎的眼眸中几乎要迸溅出火花来,却到底是不忍过分苛责的,最终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伸手去搂她,她却避开了。
李景慎眉头一皱,强硬地将她拽入怀中,抬手理了理她面颊上有些凌乱的碎发,温声道:“刘梅确实是个守本分的好姑娘,所以我将她许给了懂得疼惜她的人。”
颜珠儿讶异而羞愧,满面通红,低声嗫嚅,“那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
李景慎上一刻还爱怜她,这一刻便恨得咬牙切齿,极不客气地对着她白净的耳朵咬了下去。
“啊。”颜珠儿痛呼出声,怨怪地瞪李景慎。
李景慎却觉得这样的惩罚并不够,眯起双眸,寻思着再怎么收拾她。
颜珠儿意识到危险,决定以攻为守,于是没好气道:“你心里没鬼的话,为何这些时日总是躲着我,也不回屋里歇息?”
李景慎无奈地苦笑,“我是怕你身子还没恢复,若再有孕的话,太危险了。”大夫先前的话是,“极有可能一尸两命。”
颜珠儿的脸滚烫起来,又羞又愧,扭过身去,用细如蚊声的声音道:“我又没要和你怎样,你又何必总躲在书房过夜。”
“我是怕自己把持不住。”李景慎伸手揽她。
颜珠儿闻言,不禁笑出声来,转头去看他,只见他的面色难得有些窘迫。
窘迫的活阎王,真有趣儿。
颜珠儿心情大好,决定告诉他个好消息,玉臂勾住他的颈,撅起红唇道:“亲我,我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不必她索要,李景慎早已情不自禁捧住她的脸,细细密密地吻上来了,如春风化雨般温润。
“告诉我,你是否后悔当初将刘梅送到我身边来了。”李景慎边吻她边喃喃道。
“嗯。”颜珠儿娇吟一声。
这一声娇媚,便是她的回答。
李景慎的心早已被拨动,颜珠儿的这一声彻底点燃了他的火,他浑身燥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