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婉的生命渐渐消逝于天地,以至于过了很久,我仍不愿相信,我总觉得她还在,她只是去了一处没有欲望,没有纷争的地方,但那是一处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她轻轻地走了,随风而逝,就像是一颗流星,即便两座天下有无数魂魄为她送行,却仿佛什么也没有留下。
无穷无尽的黑暗中,没有万家灯火,也再没有属于我的一盏。
盛极一时的慕容府付之一炬,一同葬身火海的还有慕容诚,也许这把火,本就是老人他自己放的。
好在慕容婉什么也看不到了,我不禁为她感到庆幸。
而我也很羡慕她。
一死了之,潇洒至极,从此以后,所有的悲伤只留给生者。
“没事的,我们只不过短短几十年不见罢了……”我怔怔地看着她,呢喃着:“慕容婉,如果还有来生……”
默默地站在京城最高的地方,久而久之,我只觉全身上下像是裹上了一层冰,僵硬且冰冷。
青龙像是疯了一样,找到我,告诉我,“王爷,王妃不见了,我们怎么找也找不到……”
好一个祸不单行……
这一刻,也再没有足够的信念支撑着我站在这里。
失去意识之前,我强迫自己离慕容婉远一点,我要让天下人都以为,她只是死在了我的面前,是我这个做弟弟的,没有保护好她。
……
然后,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我时常能听到有人在呼唤我,可我就是不愿意醒来,或者说,是这个梦太美好,我舍不得。
恍惚中,我又听到了那声熟悉地,令人落泪的“和煦哥哥……”
所以我不得不与梦里的他们暂且分别,因为我要回去了,非回去不可。
紧接着,围在我床边的所有人几乎都喜极而泣。
“太好了!”
“信王殿下醒了!”
同一时刻,我也看到了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我的眼睛不由的越睁越大,直到失望透顶。
“真儿呢?真儿在哪里?”
所有人面面相觑,都陷入了沉默。
“王爷”,小兰凑到床边,轻语道:“王妃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可刚才那声……
我瞬间明白过来,是夏竹!
夏竹泪流满面地跪在床前,“奴婢该死。”
可我又怎么忍心去责怪她!
我只有将被子蒙在脸上,怒吼道:“出去,全都出去!”
又过了好几天。
天已放晴,我也终于能下地了。
一连好几天,我都木讷地坐在梅花树下,静静等待着消息,可整座京城,乃至周边各州都没有她的踪迹,那么她到底去了哪里?
御内卫,东厂厂卫遍布天下,可为什么仍找不到她?
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才故意躲着我是么?
我好后悔,为什么那天非要带她去凤仪宫……
我也很怕,现在慕容府不在了,慕容婉也走了,我又该怎样去面对她?
这个时候,小兰脚步匆匆地走来,轻声道:“王爷,宫里来人了。”
“不见,谁也不见!”
取代曹辉位置的小顺子公公跪在我面前,声泪俱下道:“信王殿下,陛下……陛下他……”
我缓缓抬眸,这一天还是来了吗?
“皇兄在哪里?”
“陛下在寝宫。”
皇帝陛下的寝宫前,文武百官早已跪成一片,一个个都跟死了亲爹似的,哀嚎声凄厉又浮夸。
唯独薛海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我缓步而来。
他身上的官服干净整洁,头上的官帽端端正正,身侧还有位眉眼与他极为相像的年轻人。
在看到薛海的这一刻,我如遭雷击。
薛海于人群中站起身,一丝不苟地拍去下半身的灰尘,毕恭毕敬道:“信王殿下。”
这一刻,我一句话也说不出了,我怔怔地望着皇兄寝宫的朱门,我忽然很想一把火将整个皇宫烧地干干净净!
薛海不顾他人的异样目光,径直朝我走来,一揖到底,“微臣薛海,多谢信王殿下大恩。”
我什么也没有说,甚至懒得看他一眼,我只想冲进皇兄的寝宫,当面质问他,他这些年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薛海再一次开口道:“信王殿下留步……”
我无奈止住脚步,回过身怒斥道:“滚!有多远滚多远,永远也别让我再看见你!”
薛海面不改色地朝我走来,但他始终弯着腰的样子让我不由地想起了曹辉。
他低声道:“皇后娘娘的葬礼已经安排妥当,但陛下龙体抱恙,只能由殿下主持了。”
“况且,陛下也……”
我挥手打断他,冷冷道:“薛大人放心,从今天开始,以本王的名义每日再下一旨,若有人能医好陛下,晏家京城的府宅连同里面的一切都赏给他。”
薛海明显怔住,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我当然知道他为什么会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