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朝廷的诏令,荀彧和张辽就忙开了。
荀彧忙着开仓放粮、腾出屋舍,安置冀北的老弱病残。
张辽忙着护送青壮灾民到白玉京。
众人得知是去做工,还有饭吃有钱拿,都是欣喜不已。
今年这样的灾情,当地六十多岁的老人都没见过,原以为这回九死一生,幸得朝廷伸出援手。
父母长辈,都叮嘱被选去白玉京的儿女或孙儿孙女,万不可偷奸耍滑,有多少力气都使出来。
不仅仅是为了挣粮挣钱,也是回报朝廷的垂怜。
被叮嘱的全都郑重应下。
张辽率五千精兵,将人送到地方后,又跑到长安见张祯和吕布,武场较艺,饮宴为乐,好不快活。
阿斗是乐不思蜀,他是乐不思冀。
如果不是吕布明里暗里赶人,他能待到过年。
张祯也没空陪他,因为秋收开始了。
虽然冀北颗粒无收,冀南的庄稼长势也不如往年,还遭了蝗灾,必然欠收,别的州县可都是大丰。
幅员辽阔就是有这样的好处,抵抗自然灾害的能力比较强。
北边干旱,南边雨水丰沛,不受影响。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治国之道也相似。
将大粮仓向灾区略微倾斜,再拉扯一把,便能度过难关。
这一年,张祯亲自去皇庄割了第一把稻谷,谓之开镰。
大家都很迷信,总觉得由她开启秋收,会收得更多。
关中几大世族也有类似的念头,想请她去为自家开镰,当然了,不是白去的,事后重金酬谢。
张祯本想拒绝。
堂堂宸王千岁,哪能任你们使唤?
本王尊严何在?朝廷颜面何存?
奈何他们给得实在太多,尊严、颜面什么的,暂且放一放。
高高兴兴的去了,挣回几大匣子麟趾金,越数越开心。
吕布无语,极其无语。
他活生生的一个大将军站在神悦面前,她眼里却只有金银财宝。
于是去库房抱了一大箱玉器,一样样摆开。
玉光莹润,雅致清贵,总算夺回她的注意力。
他就说嘛,金银忒俗气,他的神悦,与美玉更为相配。
十月末,各地收成汇总上来。
大将军府一众幕僚算了几天,算出稻谷亩产四百一十二斤,麦子亩产三百三十八斤,都比去年低。
但这是全国平均量,包含受灾的冀北、冀南。
张祯看着这两个数字,表面淡定,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其实她也很担心啊。
王允也担心,所以估摸着时间,特意跑来问她,知道亩产很是震惊,“竟然还有这么多?!”
冀北大旱,赤地千里,冀南稍好些,也受了灾,粮食欠收。
因而他以为,稻谷、麦子的亩产都会严重下降。
哪怕降一百斤,他都能接受。
谁知只降了几十斤。
张祯笑着指指头顶,“老天保佑。”
保佑各种灾害没有一起发生,保佑她还能应对。
在这样的时代,人定胜天只是个口号。
看天吃饭才是常态。
例如冀北的干旱,兴修水利也好、找地下水也好,都只是隔靴搔痒,作用有限。
如果朝廷无钱无粮,她纵想赈灾,也无能为力。
会死很多人。
王允神色很激动,“粮仓又能填满了!”
建造白玉京以及修路的民夫,已经吃空了豫州三个大粮仓,每每想起,他就一阵恐慌。
这回好了。
张祯笑道,“是啊。”
事实上,还装不下。
她已传讯李严,让其在白玉京附近再建几个临时大粮仓,将豫州前两年的陈粮搬运过去,腾出来的粮仓装新粮。
亩产下降,田赋还这么多,是因为粮食总量大大增加了。
从世族释出的隐户隐田,创造了一部分增量,内附的匈奴、鲜卑等各部落胡人,创造了另一部分,还占大头。
他们开荒免三年税赋,去年已到期,今年得缴纳。
王允年纪老迈,精力不济,已忘了此事,张祯提醒后,喜得每条皱纹都舒展开,笑得停不下来。
忽然又想起一事,心疼地道,“粮食且不说。民夫的工钱,也是一项大支出。”
要依他,给吃食就不错了,还付什么工钱。
这是服徭役,是子民应尽的义务!
给不给钱,民夫都得来!
张祯心说咱可不能当葛朗台,笑道,“王叔且想,民夫得了钱,用于何处?”
王允:“大抵是送回家,交给父母或妻女。”
张祯:“他的父母或妻女,又将钱用于何处?”
王允以己度人,思忖道,“一些积攒起来,一些日常花用......”
说到这儿老眼一亮,“商税?”
自古重农抑商,商税比田赋高得多。
张祯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