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子眼疾手快拉住了徒弟。他深知玉蟾子修为不足,单单一个持刀武士已是难以应付,更不用说对方还有两人,加上弑杀的大妖物,此去全无胜算。
玉蟾子见天机子冲自己摇了摇头,平静了下来,与织田等人对峙而立。
却听天机子回应道:“织田,你来这里可不是明智之举。天一亮,附近的军队赶来,你们可走不脱了。”
“何须等到天亮呢?”织田笑容一收,身侧的柳生已挺剑冲了出去。
天机子见对方来势汹汹玉蟾子难以招架,而沈错又懵懵懂懂一时未能恢复,左手一扬将两人推到一旁,右手挥着残剑迎了上去。
草薙剑说是剑其实外形似刀,而柳生用的也是刀法。与日本剑客比试常用的居合斩不同,他所属的流派为新阴流,其中并无拔刀术这类的招式。
新阴流追求的是“无刀取”,即以空手夺白刃,且并不赞成以杀戮来磨练剑技。但自日本开始扩张以来,全民在天皇的军国主义鼓动下开始变得狂热。民众不顾自身得失,全力支持战争,长子战死,次子再应征,无法上战场的就去兵工厂制造武器。百姓尚且如此疯狂,更何况是崇尚武士道的武士?!
而柳生家族自日本战国时期便已存在,族内剑豪无算,几经完善演化,新阴流之名已经响彻日本。
柳生一心年少成名,十二岁便已精通“杀人刀”、“月之抄”两门家传剑术。但他由不知足,在长辈引荐下拜入甲贺流下,研习忍术增强自身实力,并在此门派中与一生挚爱相识。可惜命运捉弄,心爱的师妹却嫁于他人。柳生心灰意冷,一蹶不振,终日酗酒买醉,留恋烟花之地,以至于剑术荒废,天才少年变为家族耻辱。
昭和天皇惜其才识,招其为“近卫影队”——暗中保护天皇安全的武士护卫,单独召见,当头棒喝道:“柳生君,你剑技无双何苦为了一个女子如此沉沦?大丈夫在世应该成就一番大事业才对!蠢才!难道要为了儿女情长毁了自己的前程?!”
对方贵为天皇,柳生不宜反驳,只是跪在地上,低声叹气,沉默不语。
昭和天皇见激将法不管用便换了个方法:“我知你是性情中人,与其寄情于人,不如寄情于剑!”随手将草薙剑掷了给他。
柳生接过剑,身心大为触动,他深知草薙剑的可贵,颤声拜服道:“天皇陛下,属下…”
昭和天皇见其被说动,将柳生扶起道:“朕想要统一大东亚,需要你的帮助啊,柳生君!”
柳生认认真真地擦拭完草薙剑再次拜倒效忠道:“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至此,柳生一心贯彻剑道,随军队远赴朝鲜各地磨练剑法。剑下亡魂无数,而剑术风格也在不断的杀戮中趋于变化,与原有“慈悲”的新阴流迥然不同。几年过后,“魔王”之名,已是当之无愧!
此时,与之对战的天机子也发觉了柳生的难缠之处。他生平首次遇到这么不要命的对手,每一招都不给自己留后路,甚至不惜以自身伤势换取攻势。
所幸天机子太极剑法已然大成,剑无定法,因敌变化。只见他脚踏八卦,错落有致,身似游龙,动静相间,将柳生的杀招一一化解。火凤剑被毁,天机子深知对方宝剑锋利,正面硬抗并不明智,转而以四两拨千斤之法,先化后粘,以横拨直,转直为横,以巧力消解凌厉剑法。
对面的柳生被打得满头大汗,自出道以来他从未遇到如此难缠的对手。“天狗八本奥义”全部使出也没能伤对手分毫,心中骇然:这老头好厉害!那天要不是八岐乱了他心智,我怕是难以斩断其配剑的。
“用寒气打他!”织田在不远处提醒道,同时眼神示意水月出手。
水月会意,悄声挪出几步,迅猛出手!与此同时,柳生使出“燕飞”绝学“月影”迅捷砍出四刀,强行迫开与天机子之间的距离,果断将剑插在地上,再后撤几步,双手熟练掐诀,大吼一声“霜天!”
大片的寒气笼罩住了天机子,一时间难辨视野,破空声随即袭来封住左右闪避的道路。而柳生在发出灵气后的片刻,续上一口气,将身法提到极致,飞掠之际同时带上草薙剑,“燕返”!直刺浓雾中的身影!
左右两边的飞镖与前方柳生几乎同时到达。“好厉害的杀人技!”天机子心中一凛,身后是玉蟾子无路可退,若是强行纵身避开,半空势尽之时更加危险。于是当机立断,催动白鹤舞不退反进,硬接对方一剑!
哪知水月的暗器手法极为独特,飞镖自空中画了个弧线,飞向了玉蟾子与沈错。
“月儿当心!”天机子察觉有异,高声提醒。这一分心,手上章法乱了几分,卸力的角度出现偏差,火凤剑虽然并未被再次斩断,左臂上却多出了一道伤口。
双方各自站定,柳生低头看了眼剑身上的血迹,狞笑道:“终于见血了。”
普通剑士在剑身染血之后会潇洒地向后一甩剑或者擦拭剑身,避免剑刃被遗留的血迹所腐蚀。草薙剑却无需如此,似是活物一般,饥渴地饮着鲜血。
似是感觉自己已是稳操胜券,柳生横剑端凝了片刻,痴迷地笑了起来。